初秋之夜,月朗星稀,忽而一股清风掠至,通体舒泰,倍觉爽利。
而在这片广袤荒凉的大地上,在一栋简朴的屋前小院里,寂静夜空,有四个人各躺一张藤椅摇啊摇的看星星。
“哗,其实咱们白帝城的夜景蛮不错的。”林舒喝着一杯加糖的冰水,身心舒坦,“虽不富饶,胜在清静。”
糖是她以前到边境向农户买的,藤椅等物也是她以前到白帝城的边境采割的。
有材料,自己造,不必麻烦仙门弟子。
她好歹在灵丘活了近千年,虽无法修炼,但一些生活技艺略懂一二。除了藤椅,她还编过竹椅、竹床、草帽等物。东东习惯坐席子,她便做了草席、草垫等。
本想送给她的,结果老乡成天修炼,根本用不着。
况且,九尺峰的峰主是专门给女君做衣裳的。夏用冰蚕丝,冬有灵裘衣,高贵大气上档次。哪像她,溜到边境偷偷摸摸地采摘蒲草、蓑衣草等编织材料。
编出来的物件质地粗糙不说,更谈不上造型别致、花样精美。在灵丘,纯天然不是卖点,老乡所用之物不仅纯天然,更富含灵气。
所以,她就甭献丑了,自个消受吧。
自从有了冰炉,她每天架起一盆水搁在炉盖的上方。等到傍晚就凉透了,喝起来冰冰的。可惜白帝城物质匮乏,除了糖,没别的食材可以让她配制饮料。
还好,老乡给的零食没吃完,如今可以伴着冰饮慢慢吃。
“白天也不错,”自从有了冰炉子,三个小胖墩又恢复以前的活跃,“那凉气能透到院子来。”
可依旧不愿大白天出门,外边的世界太热,深受其害的它们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唉,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十里桃林?”林舒叹气,“这一眨眼都三年了,连根苗都看不到……”
这儿的环境太恶劣,除了水啥都缺,她也是随便种种,没指望能种出一朵花来。但是,没指望归没指望,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另外,老乡那天嘱咐她这一年里最好甭出门,小心遇到寻仇的人。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一言不合就把人弄死,眼下连累亲朋了吧?她虽未知全貌,但以老乡那种啥都受,就是不受气的性格,多少要负点责任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句话,老乡估计早忘了。
不管怎样,反正她最近很闲,成天窝在家里和三个小伙伴打麻将,木头雕刻,很实用。除了麻将,她还用竹片画了一副薄薄的袖珍扑克牌,用植物染色。
穷则生变,变则通,虽差强人意,聊胜于无嘛。
总之,有了冰炉之后,地狱般的生活质量一下子飙升到逍遥自在的悠闲岁月。等啃完那堆零食,每天早晚的一杯冰水将成为支撑她独自活下去的源动力。
“东东还醒过一次,你们主子呢?没醒过?”林舒没话找话。
“不知道,”小胖甲子道,“就算醒了,她不说,我等一无所知。”
除非它们死了,她有感应才会露面。
唉,林舒听得心有戚戚然。在灵丘,弱者的存在卑微如尘土,仿佛来凑数的。幸亏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然,她未必敢抱老乡这一尊身上带刺的大佛。
“都说物肖其主,红药仙子那么勤快,你们平时没事好歹也练一练。”林舒督促道,“万一哪天东东的仇人来了,我还指望你们保护呢。”
“主上法力高强,你却一窍不通,最应该练的人是你。”
“就是,主人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除了主上,其他人都不值得我们拼命。”
“主上那么厉害,用不着我等拼命。”
“所以我们练不练没关系。”
“嗯嗯,对。”
三个小胖墩互侃一通,畅所欲言,听得林舒心里凉凉的。
“……”
这意思是,万一有事她根本指望不上它们咯?!天啊!她要不回宫里住一段时间?外边太危险了……
正想着,蓦然平地扬起一股风沙,不等四人反应过来,原本晴朗的夜空已浓云密布。眨眼间黑压压一片,厚重的云层里伴随着一道道闪灼骇人的雷电光。
哇,要下雨啦!
四人连忙起身搬椅滚回屋里去,前脚刚进屋,后脚外边就开始啪哒啪哒地响。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地面,顷刻间形成瓢泼大雨开始滋润这片荒凉的土地。
林舒最喜欢下雨天,每每坐在厅里的窗边赏雨。雨水充沛,地里的种子才有复苏的希望。
她是人,热衷关注周遭的生态环境。
三个小胖墩是傀儡人,外边太热,它们会跑进屋里纳凉;外边下雨,它们依旧跑进屋里避雨,对气候的变化从不关心。
但是今晚,它们居然站在屋檐下,板着一张小胖脸蛋仰头张望。
“你们在干嘛?怎么不进来?”林舒一脸奇怪地来到门口,望着站在廊檐下的三个,“在看什么?莫非有天狗食日?”
是的话,她也想看看。
然而,她刚要踏出屋门,那三个小伙伴立即齐唰唰地转身,二话不说将她推搡进屋,啪地拉上门。
“怎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