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听说方晨瀚是因为期末作业过来的后很自觉地端着面回了房间。他也担心再这么跟方晨瀚聊下去就捂不住自己的马甲了。
方晨瀚依依不舍地看着裴柯，觉得江之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一套的，长得好看，很会聊天，相处起来很舒服。
“你说改什么来着，”江之那边已经把一次性塑料碗的盖子重新盖上了，他看了一眼双手空空的方晨瀚，“你电脑呢。”
方晨瀚一拍脑袋：“我去，忘记带电脑了，我就说我忘带什么东西了。”
江之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你打算靠你过人的记忆力把项目代码重打一遍？”
“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方晨瀚说，“你能不能少阴阳我几句？”
江之语气不变，毫无诚意地说：“不好意思，从小就这么说话，让你误会了吗？抱歉。”
方晨瀚没带电脑也没带u盘，他自己又懒，不想回寝室拿。最后没办法，方晨瀚打电话给室友，叫了好几声爸爸加上说请吃一个星期的食堂对方才答应下来帮他送电脑过来。
“代价颇高。”江之评价道。
“我先去书房了，”江之站起身，“你拿到电脑再来找我。”
等方晨瀚抱着电脑推开书房的门时，江之已经用java给自己写了个贪吃蛇玩。在方晨瀚把电脑包放到他桌上的那一秒，江之操控的蛇撞墙上了，结算界面跳出来，最上面一行——punktzahlen:78。
方晨瀚走过来张望他的电脑屏幕，看到贪吃蛇的结算界面上是好几行他看不懂的外语。
“这是什么语，荷兰语？”他问。
江之随手关闭结算界面：“德语。你自己去找张椅子，早搞完早超生。”
方晨瀚从书房门后搬了张折叠椅过来，在江之旁边安逸地坐下了，好奇地追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德语？”
“我高考考的德语。”江之在改贪吃蛇的代码，打的时候没注意，刚刚自己试了一把，发现游戏运行的时候有个小bug，说完这句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我没跟你说过？”
方晨瀚觉得莫名其妙：“说过什么东西？”
“我爷爷是德国人，我小时候住在德国。”江之改完bug，直接关闭当前项目，“我母语是德语。”
“我去，那你还是混血？”方晨瀚纳罕，“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江之一开口还是他熟悉的诡辩论的味道：“你之前也没问过，我还没有无聊到要到处嚷嚷自己是混血的地步。”
还真挺有道理的。方晨瀚把这口气吞进肚子里，态度审慎起来，打开电脑，准备搞点正事。
说起来方晨瀚偶尔会后悔选择软件工程专业。高考出分那天早上首都大学招生办打来电话，先是恭喜他考了一个好成绩，然后单刀直入地问他愿不愿意来读他们学校的软件工程专业。方晨瀚自己对于大学要上什么专业没想法，父母说这个专业好，于是他答应下来。
过了几天，他拿到装着录取通知书的快递。快递包装袋是定制的，正面印着“首都大学”四个字，背面则印着学校本部的大门。非常张扬，一让人看到就知道他被国内的顶级学府录取了。
方晨瀚拆开包装袋，打开硬皮的录取通知书——“方晨瀚同学：恭喜！你已经被首都大学录取为信息科学技术学院软件工程专业新生！”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软件工程这个专业待了一年了，但是他真的适合这个专业吗？方晨瀚不知道。
“方晨瀚。”江之叫他。
方晨瀚回过神：“怎么了，不会又有bug吧我操——”
江之说：“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打了什么。”
方晨瀚一看，发现自己打了好几个不明所以的“hello world”。他沉默了。
“方晨瀚，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江之的视线始终落在电脑屏幕上，他打字的速度很快，敲键盘的声音很清脆规律，“你说你喜欢虚拟主播，你是喜欢他们的什么，虚拟的人物设定，二维的人物形象，还是他们背后的真人？”
方晨瀚没想到江之会突然间问这样的问题，他一边按delete键，一边回答：“其实都有，但最主要的可能还是中之人。虚拟主播一般都有自己的人设的，但能一直维持人设的其实没几个，还有中之人要是无趣的话，我也不会喜欢那个虚拟主播。”
江之嗯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所以，虚拟主播最主要虚拟的还是形象和人物设定。并不是完全的、彻底的虚拟。”
“现在哪里有完全虚拟的主播啊。”方晨瀚说。
江之轻飘飘地道：“人工智能，图灵测试。”
方晨瀚抓住关键词：“人工智能？”
“对。其实这是我本来想研究的方向。”
首都大学现在还没有专门的人工智能专业——至少高考志愿填报时没有，但是有一个班级是人工智能班。方晨瀚在高中就听说过这个神秘班级的存在。这个班级不采用直接录取高考生的方式招生，而是在已经入学的大一新生里挑选。
他们刚开学的那会儿分院那边就把所有新生叫过来开了次会，讲的就是人工智能班选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