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莼看着微信有些失神,现在的她,不必像日常那样伪装得毫无破绽,她允许自己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失态。
“你听说过蔡格尼克效应吗?”梅如湫看她的反应,已猜到了是江茗,却突然说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名词。
武莼之前采访过一位心理学教授,勉强知道这是个心理学效应,“湫大师要讲课?”
“只是觉得你我都是这个效应的最好案例。”端起桌上的米酒,梅如湫一饮而尽,继续讲了下去,“这是一种记忆效应,指人们对于尚未处理完的事情,比已处理完成的事情印象更加深刻,也常被称为初恋最难忘的爱情效应。”
“江茗可不是我的初恋……说起初恋,我都有些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只记得他穿白衬衣迷倒了高三整个年级的女生。”餐厅自酿的米酒比一般的米酒烈,酒量不好的武莼已有些微醺。
“你拉倒吧,那个初恋是你提的分手,算是好聚好散,有始有终,你和江茗是戛然而止,现在都没个结果,所以你现在心跟栓在过山车上一样,随时被他牵动情绪。”“嘲笑”完武莼,梅如湫想到自己,更觉可笑,“至于我,算是这个效应的正面案例,我和王家城初中就认识,后来高中不同校,大学不同省,研究生不同国,一路长跑15年,终于修成正果,哪知道结婚不到三年就离了,我们把对方都看透了,没有任何留恋,恨不得早早从彼此人生里剥离,当然就不受这狗屁效应的影响。”
广州街的夏夜熙攘热闹,顺着二楼餐厅窗外望去,不远处的西洋小楼前飘起了鹅毛大雪,一个民国戏剧组正在拍摄雪中一吻定情的画面。
一家老电影院,一处复古的西餐厅,既可以是男女主一见钟情的地方,也可以枪林弹雨的战场。
在这相距不到百米的街上,米酒短袖的夏天和雪花纷飞的隆冬并存,心如死灰的绝望和生死相依的深情同在,这,或许就是横店的奇幻之处。
只是,梅如湫没有想到,在她视线收回之时,一个很难被忽视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柏珩出现在了餐厅楼下。
怪不得刚刚盖哥给她发微信,询问她们在哪儿。既然武莼已经被误会为她的助理,不妨再“助力”这个“助理”一把吧。
“小武,下楼去接下我的合作伙伴,我们今天可是要谈合作的。”梅如湫拿出了老板范儿,“差遣”武莼接人。
合作之事,木已成舟,既然已广而告之,自然也不怕被人瞧见。
梅如湫端着手里淬入蓝琉璃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真实而虚幻的相见。
大大眼睛、浅浅梨涡,曾经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在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的民国接头,见着那个万千女人绮梦中的男人,不过是坦然地微微笑着,毫不遮掩眼里历经的风霜。
虽然柏珩戴着口罩,但是当他在二楼大堂的餐桌前坐定后,还是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粉丝。
餐厅倒是见怪不怪,平时也有不少大牌明星光顾,很有经验地安排了移动屏风,巧妙地将外界视线遮挡。
已经吃过晚饭的柏珩,陪武莼和梅如湫小坐了一会儿,“下戏的时候,你们都不在现场了,没想到还闹了个小风波,是我没安排妥当。”说完,他端起酒杯自罚三杯。
往常,武莼和柏珩都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喝茶,没有第三个人参与,插科打诨惯了,武莼也从来都当他是不成熟的男孩,但今天,难得见他正经稳重的样子,颇有些不习惯。
或许,她只是她执意将他认作俄罗斯冬夜里那个与他患难与共的男孩,不肯承认,男孩早已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或许,她始终只记住了他用双手融雪时,眼里的光亮和那句“妹子,你要真和我死在一起了,也不寂寞。”
是啊,这两年,她并不寂寞。
趁着武莼出去接电话,梅如湫找准时机,又开启了心理“课堂”,“柏老师,你知道富兰克林效应吗?”
“愿闻其详。”面对梅如湫,柏珩十分成熟周到,哪里有半点武莼面前男孩的影子,这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
“富兰克林的演讲遭到一位议员强烈反对,但他特别想要让这位议员认同自己,于是……”说到此处,梅如湫停了下来,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忍不住想要调笑一番,但终究忍了片刻,继续说道,“他听说这位议员的家里有一套非常稀有的图书,就十分恭敬地写了一封信向这个议员借书,出乎意料的是,议员同意了。后来富兰克林还书时诚挚地表达了谢意,因为借书的由头,他们两人化敌为友,终生保持着友谊。”
柏珩微微侧首,静默了片刻,审慎开口,“梅老师是想告诉我,让别人欣赏亲近自己的最好方法不是去帮助他们,而是以巧妙的方式让他们来帮助自己?”
“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聊天。”此刻,梅如湫望向柏珩的目光里有了更多欣赏,如果有机会,她很想告诉常暇暇,这个偶像值得追,不仅金玉其外,而且锦绣其中。
“今天这饭,只有酒,少了茶,柏老师会不会不习惯?”梅如湫察觉到在她面前毫无破绽的柏珩,脸上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可能你不是故意的,但就算在西餐店,你都会备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