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髻松散下来,犹如一团乌云倾泻而下,柔顺的贴着他的腰背。
谢玦五指插/入她的柔顺的发间,指尖感觉到了丝滑松软,他敛眸说道:“你先前问我邕州之行有什么收获,其实除却地形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没有与你说。”
翁璟妩眉梢微动,略为好奇的问:“什么事?”
谢玦从她身旁伸臂去拿梳子,随而才动作轻缓地梳理着她的那柔顺的青丝,他眸色略敛,遮掩下一些复杂的情绪。
两息后,他语速缓慢地说:“这次回去,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大约把一些事都梦齐了。”
翁璟妩一愣,惊愕地望向铜镜中的谢玦。
又听他说:“关于英娘的事情,也梦到了。”
搁在桌面的手微缩略一收,双眼也不禁略轻轻发颤。
半晌后,她暗暗呼了一口气,神色已然平静。
她抬手抵挡住了他给自己梳头的手,把他手中的梳子拿了过来,转回身,抬头看向他:“说说看,英娘是怎么回事?”
谢玦浅吐了一声浊息,看了眼她,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翁璟妩也随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随着他一同走到了软榻前坐了下来。
她神色很平静,好似不怎么在意这一件事。
谢玦不解,问:“你,不在意了?”
翁璟妩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豁达的说:“我知道,你与英娘并无私交,是清白的,我之前一直执着,不过是你的态度罢了。”
谢玦微微眯眸,疑惑的问她:“那现在呢?”
翁璟妩转头望向桌面上的油灯,目光悠远的望着火芯,她声音轻缓:“不问过去,只看今朝。”
前些日子忽然被掠走。
在那时候,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死。
想到这个最惨烈的结果,她不禁想起了她重回过去的一年有余发生的事情。
澜哥儿平安生了下来,她也改变了自己的处境,阿爹也有升迁的机会,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奔去了,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在那树根盘石的洞中待了小半个时辰,她却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绝望。
想到了死,她也想起了谢玦。
想起他上辈子战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遗憾未曾弥补?
是不是也与她一样的孤独,绝望?
她不恨他,只是怨他。
怨他对她的态度,怨他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就死在了那战场上,怨他没有信守诺言。
想到这,她看回谢玦。
这些怨,对面前的谢玦却是代入不了,因为他不是战死过的谢玦。
她淡淡的说:“我只想知道你接英娘回来的原因。”
毕竟,她上辈子在意了整整五年,她要知道原因和自己和解。
对上妻子的目光,谢玦沉默了半晌,膝上的手缓缓握紧,随后又松了。
他开了口:“梦中,我拒绝了英娘之后,她便离开了金都,再遇上她是在我们约莫成婚的三年后,她带着一个孩子,靠着一路乞讨,花费了数月,才从邕州到金都。”
翁璟妩听到邕州的时候,脸色渐渐凝重。
她很快便联系到了邕州的贼寇,一惊:“与贼寇有关?!”
谢玦沉默了半晌,点了头:“确实有关,梦中我从她那里得到了关于瀚云寨的信息与其他十七寨的信息,以及瀚云寨山寨的布防图。”
“所有信息都毫无漏洞,那瀚云寨的布防图也不像是假,但我猜不透她一个女子怎能拿到这么多的信息,所以我对英娘的话留有怀疑。但恰逢邕州贼寇势力逐渐扩大,圣人有所忌惮,圣人任我为主帅去邕州平乱,我便也不能仔细查证她那些信息的真假。”
话到这,他略一吐息:“我对英娘所言留有怀疑,但却不成那武晰竟然是叛徒。”
翁璟妩一阵恍惚,恍惚后,面色肃严地看向他:“你说英娘她落入过贼窝?”
谢玦低声“嗯”了一声,随而站了起来,负手背对她,眼底有遮掩不住的无奈。
他声沉沉说道:“梦中我接她入府,确实是为了庇护她,隐藏她的身份。而她把这些信息供之不讳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在不灭瀚云寨的情况之下,唯圣人除外,不能把她的身份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说着,他沉默了转回头,看向妻子。
“或许我对英娘有愧,若非是我毁约,她也不会落入贼窝,故而应了她这个要求,所以梦里才会与你说,待回来后再回来告诉你实情,梦中的我或许从未想过会战死了。”
翁璟妩闻言,沉默无言了许久。
许久后,她问:“那为何英娘会在你战死后,满金都说她带回来的孩子,是你的种?”
谢玦一默,半晌后,他才说:“或许心里不平衡,又或许想让她自己的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夫妻俩四目相对,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翁璟妩更不知对那英娘是厌恶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
许久之后,她问:“那英娘所说的信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谢玦复而坐下,如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