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柔软的樱发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飘动,风吹过来时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小小年纪就坚毅的眼神让大人会心一笑,绕开庭院给他留下一个安静的训练环境。
宿傩在根据某不靠谱老师的教学跳过天赋术式,进行原创术式构建。
没有足够的论据支撑,他唯有的方法就是依靠自己的悟性和天赋不断的尝试、碰壁,直到成功。
什么,你问他那不靠谱的老师为什么不手把手教学?
“我又不是不会赔——”
京都最强咒术师正在被一位少年阴阳师‘训斥’。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他砸了别人家的院墙,在城镇结界内使用杀伤性术式,试图教初学者领域展开等。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贺茂保宪坐下,门外就是广阔的庭院,风吹树木飘摇,冷风瑟瑟。
自小就能见到鬼神的贺茂保宪看得出宿傩身上那层咒力,之前还是茫浮的一团,现在似乎是被什么压实了,让人窥探不到里面的真实。
这个孩子有秘密。
而平安京城内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
贺茂保宪叹了口气,没有提及这个话题,而是说道:“藤原氏在盯着您呢。”
“我被参的奏本还少吗,不缺这一次。”长泽时礼自发的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香浓郁,悠闲自在。
“在宇多陛下彻底被藤原架空之前,我菅原氏必定为朝堂效犬马之劳,不惧任何人或物的敌视。”红发咒术师举杯,以茶代酒小抿一口。
“这是当年我受封从一位太政大臣时对陛下的宣誓。”
“但我不会辅佐一个被藤原摄政的公家。”红发的咒术师把手里的茶杯转了半圈,随手甩出去。
茶杯稳稳地停在了桌案上,一滴茶水都没有溅出来。
长泽时礼懒懒的侧躺下来,仅用手支着上半身,没一个正经的形象,随性地说着一口京都腔:“没救,藤原还没摄政京都就这个样,让贵族掌权就算是天照临世——哦,那还是救得了的。”
贺茂保宪扶额,“原来神道教天天参您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个人得罪了贵族和神道教两个势力,高情商一点还能说是替陛下分担了火力,低情商只能是菅原道真太气人了。
“让他们参去,和他们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长泽时礼的目光停留在院外的宿傩身上,他说:“那年神祭不就是出云神社上奏提出的吗?嘴上说是祭天津神,结果是祭的祸津神。”
“被我指出来还不乐意,找藤原请奏革我的官职才肯罢休。”
差点没给他降成式部少辅,好在长泽时礼不是存心放肆,后来还是把自己的优势牢牢稳住了。
贺茂保宪闻言要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满心的疑惑缓缓占满心头。
他那年年纪不大还是灵力纯净的童子,又是贺茂护场,他也就有幸去现场参拜过。
那年菅原道真还不是京都术师首席,刚刚封为特级术师,权从一位太政大臣,是陛下麾下抗击贵族伐政的得力人臣。
按理说,哪怕祭的祸津神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神道教祭礼向来是善神赞颂邪神献祭,贺茂保宪在阴阳道文献里看过很多。
明明菅原道真很少接触神道教,和神道教无冤无仇,但偏偏就最关键的献祭时刻他动手了。
准确,迅速,狠厉,遗留的现场一片狼藉。
据后来清场的神官说,那次请来的祸津神神使身受重伤,菅原道真的行为接近弑神。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的官位才没被一薅到底。
兴许是少年人脸上的神色太明显了,长泽时礼注意到了贺茂保宪的好奇。
“怎么,很好奇我那年为什么要那么做?”
“非常好奇!”贺茂保宪点头,矜持不苟的贺茂少主放松背脊坐下来,语气里带上遗憾,“但父亲死活不愿意告诉我。”
他追问过很多次的,但这件事一直处于能提,但又不完全能提的状态,好多记录都封存,贺茂忠行的意思是他长大之后自然会知道内容。
“忠行是怕你被我带坏了。”叛逆的咒术师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贺茂保宪一寻思,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您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嗯?”长泽时礼吃惊,他岔开话题,“等等,保宪……我在你们京都贵族圈不会已经成祸津神一类的邪祟了吧?”
“差不多。”贺茂保宪眨眨眼,“听族妹说,各家的姬君眼里您已经和妖怪无异了。”
菅原家也算是学问世家,向来从事的是文职职位,当初出了菅原道真这么个咒术师的时候平安京上下都很惊讶。
世家之间都是默认用联姻来拉拢势力,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说哪家的姬君对这位桀骜不驯的菅原公有所青睐。
“……”长泽时礼无语凝噎,只能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单身狗不是很想听这个。
“没什么特别的。”咒术师开始转移话题,“就是单纯的和忠行的占卜有点关系。”
“咒术盛世里无关神明,忠行的卜卦却表明这次祭礼的风险很有可能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