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把琴,琴为引,弦为线,音律穿其间,一男一女,翦翦风飘,平添几许醉意。
陡然,崔留央音弦一转,节奏奇纵突兀,风雨欲来酝酿之势,时而激动,时而恣意,宛如夜空里的狂怒焰火,宛如春日中的无奈落花。
弹完一曲,抚触着琴,留央哭了……以至于谢子羽都在其央儿情绪感染下,扣住了心中某处最柔软处,忍不住洒泪而下,随之感慨着道:“《哀筝》一曲经你之手,几乎没有漏洞,大可自创一派。”
崔留央的身上发生着太多腥风血雨的故事,依靠着出奇的运气,才拥有了这般光景。
待到心情平复,崔留央勉强一笑回道:“若是之后发生任何有关我与云南星的事,二哥切记——莫要插手其中,莫要打探。”
听此言,谢子羽嗅到了风雨欲来,嗟叹一声,点了点头,当是答应下来。
崔留央抹去了泪痕,道:“希望二哥可以一直相信着我。”
谢子羽笑容间充满着暖意,也不多言,敞开了臂膀,崔留央径直走了过去,两人相拥,留央哭了个痛快,将许许多多的过往哭了个遍,实在是憋得太久了。
这一幕让身后承武略与云南星根本摸不着头脑,看不懂情况。
宴饮相待,待到临别之际,崔留央牵马相送,目送着谢子羽一行三人离去。
走了一程路,承武略与云南星自行拿下了耳中棉塞。
云南星拉住谢子羽衣袂,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望云兄好自为之。”谢子羽也不去追问到底为何引其来太师府,因为这已不再重要。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他唯有作壁上观,提醒着云南星道,“放手,别拉破了我的衣袖。”
承武略对于其遮遮掩掩的虚辞,心中大为不快。更是好奇今日谢子羽与崔留央二人的对话。
谢子羽只字不提,三人也就各自分道扬镳。
夜风徐徐,灯影之下,归雁苑内,崔留央一身男装打扮,正与承思辰商议着。
“你密遣人马去和鸣坊,悄悄将云南星活捉下狱,连夜将所有云家人都关于一处,切勿泄漏半点风声,不可有误。”崔留央当机立断道,唯恐节外生枝、久之生祸。
“姑母确定云南星在和鸣坊?”承思辰惊讶问道。
“确凿无误,今夜必须一举拿下。岂不知兵贵神速,勿要误事。”崔留央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道。是她自己一手安排云南星住于和鸣坊,岂有不知之理。
承思辰领诺而去。
大都城内,和鸣坊中,歌舞升平,唯有角落一阵混乱,顷刻被坊内的喧嚣掩盖。
云家一干人等,狱中问罪,草草论断,一碗碗毒汤依次而放,即将秘密处死。
哀求者有之,气愤者有之,痛哭者有之,谩骂者有之。
云家五嫂痛哭不已,更是痛恨之至对着云南星说道:“早跟小叔你说过,不要相信那个蛇蝎女人,现在中计了,大祸临头。”
大嫂更是咒骂道:“你们现在才看清那下流胚子!”
程青黛悔之莫及,看着眼前一碗毒汤,默默流泪。
环翠抱着小儿更是肝肠寸断。
牢门缓缓打开,在一群牢卒和官兵护卫下,一身男装模样的崔留央走了进来,相陪而来的还有承思辰。
云南星之母看到留央,扑过去跪了下来,连连磕着头道:“念及前尘之情,小宝年岁尚小,存其性命,我亦可赴死而瞑目。”
崔留央冷眼一瞄,淡然道:“非我不救,今之为人者,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怪只怪你们云家站错了队,敢与太师作对。如若不除,以为后患。”
全然一个陌生的崔留央,云南星心下黯然,问道:“你就是来说这些的吗?”
“若想活命也不是没有机会,交出所有秘密账本,保命不难。”崔留央直截了当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要命还是要财,公子别选错了。”
云南星默不作响,那牵扯是整个朝堂,依照眼前留央的狠毒,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
“来人,将那人灌药。”崔留央指着环翠,吩咐着狱卒。
环翠吓得连连求饶,可惜抵不过那些人的力道,顷刻间,抽搐着没了气息。小宝惊吓连连,哭不出声。
“看到了吗?公子想一个个都因你爱财而死吗?”
“你怎是如此恶毒!”云南星料想不到眼前这崔留央会是如此陌生。
“自取其祸,为何怨我?何必那般愚蠢,欲妄与太师作对。太师府皆有恩于我,做点事回报,建功于太师府,我有错吗?”崔留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