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贤嗯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想说。”
辛悦轻声问:“你这次,留多久?”
丁贤的视线从鼻尖转回公路,没回答。
“销售部的事早在四月以前,我觉得……这次的事,可能是——可能是……”这样有指向的预谋,辛悦的怀疑已经不止是怀疑。
“你担心我?”丁贤笑。
“你和高总,还是不要——”话说至此,自己也是无辞。是啊,辛悦明白,权利之争,根本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能置喙的。露在外面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丁贤并不想就此话深入,片刻的静寂将话题溶解后,她说:“你——还有没有什么和我说?”
辛悦怔怔,和她说什么?不说工作,难道说——说,我为了你分手了?她不承情,我成了什么?
“你中午的时候……生气了吗?”辛悦明知不该这么问,这不是朝着理性去的方向,她按耐不住地想要试探丁贤。
丁贤说:“为什么?我为什么生气?”
辛悦默然,虽则某些空气只有通电的两人才能读出来,理论上丁贤诚然没必要。
气氛突然僵住,二人不再说话。车在公路飞驰,辛悦走神地想着丁贤往日惯会做的事,就一个身子烫起来,咬着唇偷偷觑丁贤。
可惜今夜的丁贤完全没那层意思,车子一路开回辛悦家小区楼下,丁贤说:“到了,下车。”
无言相对了一路,白费的感觉让勤俭的辛悦感到不快,思量再坐未免低贱了自己,扣开车门,狠往门外一探身,猛被安全带缚回座位。
丁贤险些笑出声,为辛悦扣开安全带,从副驾柜中取出一个袋子,“给你。”
暗光里,辛悦看不清什么。方才的窘态让她恼羞成怒,语气很生硬:“什么东西?!”
“我买多了,不用过期了。”
女人的敏感让辛悦说:“我不要。”
丁贤眼眉弯弯,说:“你收下。明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丁贤望望那袋子。
辛悦不情不愿拾起袋子,下了车,握着车门道:“可不是我贪你什么!别总是高高在上的!我今天叫你丁总还被笑话了!”
女人这样的恼怒很耐人细品,像优秀的单品咖啡,缺乏经验的人领略不了,欣然接住的,却都是情场的老油条。
丁贤歪头慢眨了一眨眼,看着车外的人柔声说:“那你叫我贤吧。”
辛悦脸飞红,分外叫不出口。板起脸,一扭头,举起手示意拜拜。全神警备来到家门前,才突然松下劲来,咧嘴笑了。
笑了,掩住嘴,笑意从眼睛跑出来。进屋低头换鞋,口里叫着:“爸、妈,弟弟,我回来了。”却无视着一家人,甜进了房。掩门靠在门背,好快乐,怎么会这么快乐,咬住了嘴,还是觉得甜,索性埋起脸,一头栽进床铺。喃喃道:“贤、贤、贤……”
猛想起她给的东西,忙坐起打开——一瓶包装完好的nazo。
辛悦脸上发烫,不禁猜想,那天,莫非她看见我了?她看见我了,为什么不找我说话?难道她在等我和她说话?千多块的香水对节省的自己来说是不会考虑的奢侈品。从丁贤手上送来,却显得自己贬值。她在丁贤眼里,难道只值这一千七?她不稀罕,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可她还是打开了瓶盖,小心地低头轻嗅,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丁贤身上的味道。高端的,高高高入云间、仙女的味道……
猛震响的手机铃炸醒了痴想的辛悦,沈睿的来电。
辛悦犹豫片刻,缓缓举起来:“沈睿。”
“你喜欢的上司,就是今天送你回来这个?对不对?”
辛悦一个激灵立起半个身子,视线从阳台飞快掠过,“你跟踪我?”
沈睿说:“我有权了解真相吧!”
辛悦这才想起高玟的事,问:“你是不是找过我上司——高玟!”
“是,我问她了!”对方答的果断。
辛悦脑里发麻,“你还问她了!你问她什么?天哪!她不是!”
“我知道她不是!因为今天这个才是!”
辛悦后怕,放软了语气道:“你别这样,我和她不可能的。都是我单方面的,人家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你要为我好,求你别闹了。”
沈睿说:“你把我当傻子吗?我是想起来了,你从年前就开始不对劲。快过年了,放假了,那个女人开着车堂而皇之在楼下堵着我和你!你看见她就支我走!辛悦,你怎么这么恶心!你什么不好偷,偷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在一起,你告诉我,怎么做?脱光了——”
辛悦听不下去,愤然按了挂断。
方才短暂的愉悦被沈睿的羞辱一扫而光。辛悦靠在床头,气地握着脸落泪。
电话不依不饶地又响起来,辛悦不愿听,对面不肯放弃。
辛悦接起来,对面逼问道:“你跟她做了?车震了?”
辛悦狠狠挂断。
对面重复打来,辛悦拉黑了来电。当头的冷水泼醒了半醉的辛悦,丢开了手上的“nazo”抱着自己,虚荣、变态、廉价……无数的负面词汇将自己掩埋了。
辛悦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