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白话这一套,以防万一,她得先做点小准备。
杜鹃回过神追到昭明殿,正撞上梅忆从内殿出来。
“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梅忆厉声严斥,“规矩都忘了?!”
梅忆与善兰同为先皇后留给太子的掌事姑姑,性子南辕北辙,一和气一严酷,杜鹃是梅忆一手带出来的,比旁人更怕梅忆三分。
她嗫嚅着认错,又鼓足勇气小声问:“姑姑见到凝白了吗?”
梅忆横眉怒目:“凝白来历不明,形迹可疑,你少与她搅和。”
看样子是没过来请罪……杜鹃松了口气,垂头含胸跟在梅忆身后,老实得不像话。
昭明殿外殿侍有两名婢女两名内侍,凝白都跟他们混熟了,过来先压低声音问了问。
“殿下正同三皇子殿下与六皇子殿下用膳。”小宫女红着脸小声说。
凝白闻言,肚子突然不打招呼咕噜起来。
她腼腆一笑,到一旁等。算算确实是饭点,只希望他们不要让她等太久,她赶快进去哄太子,快点哄好,她就能快点去吃饭呀!
昭明殿内,赵钺悠哉游哉,丝毫看不出是来为自己母妃求情的。
赵钺的母妃贤妃,说来也是世家大族声名远扬的贵女,按理嫁作王妃也绰绰有余,只是当年诗宴遥遥见了还是端王的皇帝一眼,自此非君不嫁。
彼时端王已有王妃,又寂寂无名,于她的家世而言,委实不是良配,可她为全夙愿,竟甘愿以侍妾之身入王府,自此与家族断绝关系。
而端王与王妃相敬如宾,日益情深,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她抛却一切,只换来了耻笑与独守空房。
直到有一次,他们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两人僵持不下,端王一时赌气,找到了她。
可没要多久,端王就辗转反侧,那口气再赌不下去,向王妃先低了头,而王妃也被诊出有孕。
赵钺只比赵潜小三个月,从出生就不被父亲喜爱,贤妃恨不了最爱的人,就只能去恨王妃与世子,数年如一日。
王妃变成皇后,又变成先皇后,贤妃总算得有痛快,从此一心一意恨着太子。
于赵钺而言,母妃恨就恨吧,人活着不得有个念想?可她总是背地里勾结别人暗害太子。
但凡有一次能成,赵钺都要真心赞一声母妃高明,可她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太子从前都懒得挑到明面上,结果这回动陆国公,意外查出赏花宴上行刺的小宫女是母妃放进去的。
证据确凿,抵赖不得。
情赵钺是要求的,但若能借这次机会令母妃安生下来,那真是再好不过。
“殿下——我有急事同您说——!”
这个声音……赵钺眸底玩味,愈发坐得住了。
若是没有外人,赵衡当场就要劝皇兄勿留祸患。可赵钺老神在在,明摆着赖着不走。
若再容步凝白多说几句,只怕皇兄少不得要动摇。
“谁人如此喧哗?拖下去。”他断然沉声。
赵钺惊异,看来这宠婢十分不寻常,竟逼得从未在外变过脸的小六沉不住气越过太子直接处置。
而赵潜,只是缓缓扶额。
果不其然,下一刻,吱哇乱叫。
“我真的有急事呀!你们别动我!我会跟殿下告状的哦!我可是殿下的心头肉哦!你们真的真的要想好了,不要断送自己的前程哦!”
殿门砰的被推开,明眸皓齿焦急期翼,碧影如波直直朝他而来。
“殿下!我知错了哇!”到了殿中,又急急停住,碧波旋落。她不安地揪着袖口,小心翼翼觑他脸色。
凝白也不想这么莽,可她实在太饿了。明明看着宫人一个个进去撤膳出来,可里面就是没动静!
她讨好地弯起双眸,极其真挚:“殿下,我已经反省了许久,我真的知错了!”
赵衡仍试图阻止,厉声喝道:“你既知错,不必狡辩其他,自去领罚!来人!拖下去!”
凝白扭头怒瞪,似乎很想与他理论一番,只是又似顾忌他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悻悻又扭回来,忍气吞声,不理他。
“殿下,我是来跟您赔礼道歉的!”她只认真看着赵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