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方便完回来等了一会,也没见着崔顺儿的人影。
她也不好直接进去打扰产妇,便忐忑地等在门口。
隔壁家的儿媳妇陈莲花听闻裴家又生了个赔钱货,正要赶来看热闹,就看到稳婆在门外踱步。
她眼睛一转,连忙上前:“婶子婶子啊,我看你这次……可是白来咯!”
稳婆一惊,连忙叫道:“这话是怎地说的,我可是顺顺当当地给娃娃接出来了!”
陈莲花眉毛一挑,轻蔑地冲屋子点了点下巴。
“您是不知道,这家的婆婆啊是个铁公鸡,平日里都一毛拔不出来,更别提她家那个没用的媳妇又给她添了个赔钱货,生气都来不及,怎么会给你喜钱呢!”
稳婆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她方才可是看着,人家高兴着呢。
她半信半疑地刚要叩门亲自问问,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崔顺儿一脸歉意地走了出来:“抱歉老姐姐,我儿媳妇方才醒了,耽搁了点时间,这是喜钱,您拿好。”
稳婆心中松了口气,说着客气话接了过来,轻轻颠了颠。
嚯,比昨儿个村东头生了儿子的人家给的还多!
稳婆顿时喜上眉梢,连连贺喜:“哎呀,谢谢妹子了,你们家二儿媳绝对是个有福相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稳婆,可从没见过有人能在那般凶险的境地还缓过来的。”
送走稳婆,崔顺儿的目光落在陈莲花身上。
这陈莲花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崔烟儿的儿媳妇。
那年闹灾荒,她父母把她卖给她的傻子丈夫,就为了换粮袋子糙米。
前世她一直觉得父母妹妹才是家人,一直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财补贴他们,甚至不惜克扣子女的用度。
可灾荒一结束崔烟儿就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她曾经的心上人顾靖。
崔顺儿冷笑一声,目光凌厉了几分。
说起来她还真是命苦,傻子好不容易凑巧摔了山,摔回了心智,可却又打着赶考的幌子上京娶了官小姐。
陈莲花从来只敢背后嚼舌根,半点不敢在这尊恶佛眼前触霉头。
此刻被她盯得脊背发寒,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崔顺儿懒得去管她,左右是她那个贪得无厌的妹妹送来讥讽她的。
裴薇前世能与她如此离心,也少不了崔烟儿从中作梗。
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崔顺儿到处找起消失不见的大儿媳。
还没等找到人,一阵微弱哭声就从耳房传了过来。
崔顺儿一惊,连忙循着哭声进了门。
裴小茶正抱着自家姐姐,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裴小姜面色潮红,闭着眼不停喘粗气。
崔顺儿一摸她的额头,顿时脸色一变。
再过一会,这娃娃都要烧傻了!
“小茶,不是说让你们拿被子来盖吗?”
裴小茶抹了抹眼睛,垂着头不言语。
崔顺儿只能自己掀开柜子,却发现那床厚被子不翼而飞了。
她顿时猜到了大概,心疼地便要伸手摸一摸裴小茶的脑袋。
裴小茶却瑟缩了一下,以为要挨打,下意识便躲。
崔顺儿心中一痛,讪讪地收回了手,柔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奶做的红糖蛋粉子你们吃了吗?”
裴小茶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却不敢说话。
看着可怜巴巴的小孙女,崔顺儿顿时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
她蹭地站起身,取了床薄被子给大孙女裹好。
“小茶,灶上有热水和姜,你去给你姐姐泡点,小心别烫着。”
说着,她便快步向着老大一家的屋子走去。
还没靠近,崔顺儿便听到了孙子的笑声。
她气势汹汹地踹开门,怒目看着屋里的母子三人。
马秋分正在喝着鱼汤,陡然被吓得连连咳嗽,连忙把碗藏起,上前赔笑:“娘,您这是怎地了,是不是老二媳妇又生了个赔钱货您生气啊?”
崔顺儿冷嗤一声,目光扫过正裹着大棉被的两个孙子。
见奶奶看过来,机灵的大孙子裴小麦立刻捂住了嘴巴,小他一岁的裴小韭懵懵懂懂地呆坐着,嘴上还印着一圈红糖渍。
“马秋分!我刚刚说什么!谁让你们偷吃的!”
马秋分被这么一吼也有点懵,虽然老太太是说了不让他们吃,可她向来对两个孙子宽厚仁慈,今天怎么为了点吃食这么斤斤计较。
她不满地瘪了瘪嘴,嘟囔道:“娘,您孙子们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与其给那个赔钱货吃,不如给我们小麦小韭吃,也好以后考个状元,您老多有光啊!”
崔顺儿看着她身后被吓得咬手指的裴小韭和一直做鬼脸的裴小麦,眉心一跳一跳的疼。
就这两个东西,还说什么考状元!
要是再不多加管教,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裴小麦见她不言语,以为奶奶是要宠着他们了,便笑嘻嘻地开口:“红糖好吃,贱皮子不配吃!”
崔顺儿只觉得有些无力。
原来她就是教除了这样的孙子!
她一把推开马秋分,把裴小麦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