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石坚笑得意味深长:“在公子眼中,梅姑娘算不算英雄出少年?”
马川正色点头。
莫石坚又笑了:“公子,真的没什么心思?”
马川摇头,对梅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适合放在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即使离家出走,他仍是大司马家的人,人生的一切筹划都必须为家族兴衰考虑。
无论是一见钟情还是两情相悦,对他而言都只存在于话本里。
莫石坚观人于微,见马川的眼神变得凝重,顺势转移话题:“梅妍纵使百般好,到底年纪太小。”
马川对于女子之事,尤其是长辈的身体情形,还是敬而远之,点头:“清远医馆的胡郎中名声在外,大人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
莫石坚点头,心中的不安没有散去,反而越积越多,直到再也坐不住,走出书房招来家丁:“差两人快马去邻县,一人探明胡郎中和病人的消息立刻回报,一人守着护送胡郎中回来。”
家丁领命而去。
两个时辰后,家丁回来复命,凑到莫石坚耳畔低声禀报:“老爷,那病人是巴岭郡太守的外祖父,每次生病都只请胡郎中,咯血两三日了……”
莫石坚听完脸色都变了,不管老人家能不能熬过今晚,胡郎中这两三日都不可能赶得回来……妻子性情隐忍,只怕已经到了非常难受的地步。
现在天色已晚,一切都只能等明日再说。
……
第二天清晨,马川照常在院子里舞剑、静坐、晨练,隔着竹篱笆能隐约看到梅家的动静。
梅妍和刘莲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打扫、整理和吃早食这些例行事情,就把竹制检查床和各种测量工具都放在牛车上,向城北杨柳巷的孕妇家赶去。
怪模怪样的牛车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驾车的是一审成名的梅妍和刘莲,清远百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
很快,牛车停在了杨柳巷最东边,梅妍和刘莲两人下车敲门,开门的孕妇柴氏吃惊不小:“梅小稳婆,刘莲姑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梅妍笑着回答:“临盆前做检查,可以预先知道胎儿大小,如果有胎位不正,可以趁发动以前调整过来,那样你头胎顺产的机会就能比较多。”
柴氏惊慌又无措:“这,这,头一次听说呀。”
梅妍对孕产妇很有耐心:“之前约好的,你不用准备什么,我都备下了。”
柴氏这才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在围裙上搓了搓,紧张又激动:“里面请。”
梅妍走进柴家,所见与刘莲的介绍相对应,柴氏家还算殷实,有田有地,公婆还算明理,不会胡搅蛮缠,是和顺之家。
很快,梅妍在柴氏卧房里检查完毕,有些困惑地问:“你怀孕以后有没有瞧过郎中?”
柴氏点头:“我刚怀时一直吐,早晨起身时尤其厉害,以为胃肠坏了。去了医馆,胡郎中摸到喜脉,告诉我有孕了,开了安抚肠胃的药。”
“药很有效,再也没吐过,胃口也好了许多,之后没再去瞧过。哦,只是当初胡郎中把脉以后说,可能是双生,不很确切。”
梅妍听刘莲说胡郎中是方圆几十里地的名医,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却有些小佩服,因为柴氏怀的确实是双胎,肚子显得格外大,而且能听到两处胎心。
同时也感觉到巨大压力,头胎是双胞胎,顺产难度加倍,分娩危险更加倍;而且胎位并不正。
最关键的是,就算现在胎位是正的,产程发动,羊水破裂,胎位就可能发生改变,相当棘手。
柴氏见梅妍不说话,难免有些害怕,问:“梅小稳婆,是哪里不妥吗?”
梅妍笑着摇头:“你现在的胃口不太好是么?脚踝也肿得厉害是吧?”
柴氏连连点头,仿佛见到了知音:“梅小稳婆,我是真的吃不下,现在胃口不到以前的两成,不是我娇气,真的站着坐着躺着没有一个姿势是舒服的……”
梅妍注意到,卧房外隐约有人守着,出门一看,柴氏的公婆丈夫都在,就笑着将他们请进来:“是这样的,柴氏怀的是双胞胎,肚子比常人大,比单胎辛苦许多,头胎分娩也会凶险许多……”
一家人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稍后又带了些暗捺不住的喜悦。
梅妍仔细嘱咐注意事项:“今日开始,她不能再做家务,尤其是弯腰、搬重物、捡拾物品之类的事情……少食多餐,吃得堵就不吃,缓缓再吃……你们还要准备许多东西……”
“还有,她身边不能离人,若是有磕碰绊跌会非常危险,这段时间就辛苦大家,毕竟有什么比母子平安更重要的呢?”
柴家人点头表示明白,并且一定照做。
梅妍又补充道:“柴氏姐姐,你以后尽量侧躺,不要平躺或者端坐……因为你经期不准,所以并不能算出准确的预产期,看情形,随时可能发动。”
“头胎的产程长,如果出现腹痛、见红和羊水,立刻到秋草巷找我,不论早晚,我都会骑马赶来。你们也要准备好足够的布巾和衣物,不然,天气炎热容易引发七日风。”
柴家婆婆点头应下:“梅小稳婆放心,照顾儿媳的事情,包在老妇身上,需要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