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连眼泪都没落下一滴,扑通跪在马川面前:“仵作,我今年十二岁,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阿姐就这样受尽冤屈死了,我不想以后出嫁也这样憋屈地死!”
马川坦然地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打量小女孩。
梅妍简直不敢相信,看了一眼刘莲,又注视着小女孩,是清远县刚烈女子多,还是都被她遇到了?这孩子真的勇。
“你再多说一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方怡的娘亲没了方才的凄苦,整个人变得阴鸷,放完狠话对上马川的木头脸,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马川的语气依然平直地像砧木一块:“按大邺律令,谩骂、打骂致人不堪受辱自寻短见者,视情节轻重判流刑。”
方怡的父亲却毫不在意:“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家这种事情就不劳仵作费心了!走!”
死去的方怡、被打的方家小女儿,被方家人裹挟着离开了梅家,离开了秋草巷,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梅妍的脑海里有些空,说不上悲喜,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下意识抬头,璀璨星空提醒着自己的渺小和人微言轻。
她大概最窝囊的穿越人了!
马川颇为无奈,向梅婆婆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刘莲漱洗后换上干净的衣服,与同样洗干净的梅妍一起,坐在梅婆婆的对面,刘莲风卷残云地吃着晚食,梅妍却因为心肺复苏过久,双手颤抖得拿不住吃食。
梅家寂静得令人窒息。
梅婆婆拿着吃食喂进梅妍嘴里,取笑道:“你这是什么救人法子?人没救起来,看着像要搭上自己的胳膊。”
梅妍闭上眼睛嘿嘿一笑:“死马当活马医嘛,就随便试一下,万一醒了呢?”别人穿越自带医药空间、实在不行带个急救器械箱也行,偏偏她两手空空,没药没工具,能救得活才怪!
废柴两个字,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老穿越人太难了!
刘莲吃完晚食,恭恭敬敬地向梅妍行了个礼,泪水在眼中打转:“谢谢,梅小稳婆。”
梅妍差点被这突如其来地道谢给噎住,好不容易咽下食物,喝了汤才回答:“你也救过我的命,这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刘莲望着梅婆婆:“婆婆,您去过很多地方吧?”
梅婆婆点头。
“婆婆,其他地方的女子嫁人以后也会过得非常辛苦吗?”
婆婆仍然点头:“高门大户的也是如此,各有各的操劳。”
刘莲深吸一口气,看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婆婆,我要像您一样,此生不嫁人了!”
梅妍捂脸,榴莲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婆婆却笑着摇头:“不要偏颇,妍儿你也是!”
梅妍表示很冤!关我什么事儿?
“你俩都是,大邺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仔细找着,总能找到与自己相合,可以共度一生的男子。”梅婆婆在这方面比任何人都乐观。
“……”
“……”
梅妍和刘莲相对无言,就听着呗。
梅婆婆安慰她俩:“方怡这事不会就这样放任,过几日就能见分晓。”
梅妍看着梅婆婆从容自若的样子,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预言家”三个字,说来也怪,老穿越人到现在还没被现实打磨掉锐气,也是难得。
刘莲微促着眉头,背方怡的路上摔了好几跤,大小瘀伤隐隐作痛,一阵阵的越来越疼,提醒她那个爱笑又温柔的方怡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阿爹被人杀了,方怡姐姐被逼死了,刘莲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有一滴眼泪,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恶人一个比一个过得好?!
忽然有人轻拍刘莲的后背。
刘莲猛地抬头,是梅婆婆。
婆婆什么也没说,只是慈祥地看着。
……
不出梅婆婆所料,第二日??午,县衙差役忽然来找梅妍:“清远县令莫石坚莫大人,在公堂之上,招梅妍上堂。”
在折腾小院子的梅妍有些傻,但还是在差役的催促下,骑上了小红马,风驰电掣赶到了县衙。
刚入公堂,梅妍就见到了脸色不善的俞婆,心里暗叫不对,有俞婆还来找她做什么?莫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视线余光瞥到了站在公堂边缘的苦主,方怡的家人;以及更加愤怒的一群人,是方怡的丈夫和婆婆,以及其他亲戚。
梅妍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惊堂木突然大响,吓了梅妍一小跳。
脸色肃然的莫县令开口:“梅小稳婆,俞婆检查死者方怡,双股侧有妊娠纹,说她必定生育过,现在命你复核一次。”
梅妍的脸色有些许微妙。
“怎么?不敢看死人啊?”俞婆阴阳怪气。
“是,莫大人。”梅妍从背包里取出全套衣物穿上,还戴上了口罩,跟在马川身后去了敛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你怕么?”马川见梅妍站在敛房门口,以为她不敢。
“不,”梅妍语带嘲讽,“被逼死的可怜少女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婆家娘家那些人的嘴脸面目可狰。”
马川翻动尸体,梅妍看得很仔细,又取出窥/阴器仔细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