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工把布袋解开一个小口,才发现竹叶青已经死透了,倒出来的时候保持着僵直入袋的形状,检查尾部发现赵家标记,立刻行礼:
“启禀莫大人,蛇尾少了三块腹鳞,这确实是赵家丢失的竹叶青。”
话音未落,赵满和赵二麻子同时觉得后背一凉。
莫县令一拍惊堂木:“凶嫌赵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赵满眼前一黑:“莫大人,什么人证物证俱在?”
赵二麻子挣脱马川,用尽力气大喊出声:“莫大人!我,我,我……昨日发现少了一条竹叶青,生怕它伤人,就一路寻找,找到了秋草巷,看到刘莲打死了一条蛇装进布袋……就用竿子想勾出来一看究竟!”
“莫大人,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没用放蛇杀人!”
“莫大人!”
梅妍暗叫不好,怎么也没想到赵二麻子竟然会这么说!如果莫县令和师爷相信了他这番说辞,该如何是好?
马川原就锐利的眼神又增加了三分寒意,上前一步:“莫大人,师爷,赵丁此话纯属胡扯。”
莫县令的视线在赵二麻子和马川身上来来回回,还数次扫过梅妍,停顿半晌才开口:“马川,你说说?”
马川盯着赵二麻子发颤的眼神,字字清晰:“清远依山傍水,草木茂盛,赵家药铺在城东,秋草巷在城西,你平日在药铺主持取方和秤杆,从不在库房查巡。”
“赵家药铺平日制药是赵满,库房由药工打理,你为何突然去库房,又为何会打开酒坛?”
“还有,竹叶青身形细小,常隐匿竹林,并不跋涉,从城东游到城西需要多长时间?还有,你不是捕蛇人,怎么知道如何追蛇?”
“赵丁,按大邺律令,在公堂之上蓄意欺瞒是要挨板子的!”
赵二麻子面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望着震惊过度的赵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县令一拍惊堂木:“赵丁,你在梅家与马家门前放竹叶青,意图毒害梅妍与马川,人证物证俱在,他们与你究竟有何怨仇,你要取他人性命?!”
“我……我……我……”赵二麻子语无伦次,嗫嚅着嘴唇,始终说不出整句话,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梅妍上前一步:“启禀莫县令,师爷,草民刚到清远,只为陶家接生过,从未与人结怨。”
马川接着禀报:“启禀莫大人,师爷,马川到清远两年,平日除了做份内之事,从不与人往来,只是日常被人嫌晦气,再无其他。”
赵满和药工从震惊中缓过来,赵丁与他们平日井水不犯河水,赵记药铺也从不与人结怨生恨,赵丁到底是为何呢?!
梅妍补充道:“莫大人,师爷,昨夜赵丁被当成小偷挨揍的时候,还有人躲在我家篱笆外看偷窥……想来可能是同伙、或是教唆赵丁放蛇的人,没抓到。”
师爷笑面狐似的走近赵丁:“赵丁啊,按大邺律令,供出同伙或教唆之人,可以减刑。”
赵满一把揪起赵丁:“快说,那个人是谁?”
梅妍观察着赵丁每个细微的表情,发现他之前像吸满水的粗草纸随时会崩裂,可是在师爷和赵满的重压之下,整个人却诡异地坚定起来,看向自己的眼睛亮得渗人。
这是怎么回事?
马川也注意到了。
赵丁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扭曲又怪异:“阿爹,我就是发现少了一条蛇,寻蛇未果,发现蛇被人打死了。这两个苦主连根头发都没掉,按大邺律令,既无死伤又无财物损失,能判我什么呢?”
赵满盯着赵丁呆住五秒,随即扑通跪倒在地:“莫大人,青天大老爷,犬子只是寻蛇心切,误入秋草巷,被打得遍体鳞伤,这两个苦主毫发无伤,凭什么诬陷犬子?还有没有天理?!”
赵丁立刻跪地磕头:“莫大人,师爷,草民赵丁有冤要说,昨夜草民寻蛇到秋草巷,只是想拿回蛇袋,却被梅妍刘莲两人诬为小偷,秋草巷的恶人们蜂涌而至,把我打得浑身是伤。”
“莫大人,马川身为仵作,不分青红皂白把草民关进马家的院子,受饥挨冻地过了一晚,现在一阵阵地发冷……多半是感染风寒,求大人为草民作主啊!”
“莫大人,丁儿命苦啊,幼时染疮捡回一条命,落得满脸麻子,至今没有成亲,身子骨本来就弱,还被秋草巷的恶人们如此折磨,丁儿命苦啊……”赵满老泪纵横,眼神悲愤。
赵丁忽然呼吸急促起来:“阿爹,孩儿疼,孩儿冷,又冷又饿,救救丁儿!”
“莫大人,草民赵丁状告梅妍、刘莲和马川三人,诬良为盗,诬我放蛇杀人……秋草巷恶人们殴打草民,打得浑身是伤,请大人为草民作主!”
赵满忽然跪倒,腰板挺直,重重一磕头:“莫大人,赵家如此冤屈,您若不秉公办理,草民就去巴岭郡击鼓喊冤!”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
公堂之上一片死寂!
梅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成这样,熟悉的、被人算计的感觉浮上心头。
马川脑海里思绪纷乱,凭着多年的磨练,楞是整理出了相关的线索和细节。
这招放蛇杀人的计谋非常毒辣,蛇放在梅家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