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莫要让我着凉了。
“欸,你们这儿,怎么汤浴还放姜片啊?”我捞起一片仔细打量,刺鼻的味儿让我一哆嗦。
“姑娘有所不知,江南春寒,湿冷易病,但泡上药浴发一发汗准能好,”她将我的头发一点点拭干,“姑娘奔波了几日衣服上都染了汗渍,刚才直接躺下吹了风很容易寒气入体,受了风寒便不好了。况且女子身子娇贵,我们小姐特意吩咐给姑娘上药汤暖身呢!”
“亦清姐姐?”我捻起花瓣,“亦清姐姐真好,江南真是个好地方!”
几人笑作一团,小桂嗔笑着给我披上衣衫,扶我到镜前坐下,谈话间没了刚才的疏离戒备。
“姑娘真是个璧人,唇红齿白浓眉大眼,都不怎么需要涂胭脂了。皮肤又白又亮,像块羊脂玉,就是手糙了点,涂些油就行。脸上些桃花粉英再涂层口脂就行。”
我闭眼回味着困意,任他们摆弄我的脸。
刚才我梦中的画面开始消退,变得残缺断裂。
等我再睁眼时,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的脸也变得红一块白一块。发丝都被打理得一丝不落,小桂说这是因为擦了刨花水的缘故。发间簪了朵冰蓝琉璃香祖,还有两小只流苏夹,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一只蝴蝶。
“姑娘如此一打扮,”她捂嘴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倒是比我们小姐还要俏呢!”
我捧起自己的脸仔细在镜中端详,“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打扮的呀!”
“是呀,女子本就是要打扮的妥妥帖帖的,怎可灰头土脸见人呢!”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毕竟公子对此并不精通,也从没教过我。
“姑娘头次随景公子一起来,不知是哪里人氏啊?”
“噢,我是——”熏香熏得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我是义州人。”
“那不是景……”她迟疑道。
“是啊,我和公子一样——”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来人了。
“老太太吩咐,请铃儿姑娘前去华胜堂用膳。”
等我被牵去华胜堂的时候,大家都已差不多到齐了,却都在前厅坐着喝茶聊天。公子正坐在大门口,目光如炬,灼灼烧到我身上来。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就走上前故意睁大眼和他对视。
“怎么才来?”他抿了一口茶,微微撇过脸,好像有点生气。
“刚才睡着了,误了沐浴的时辰。”
我这才发现公子也换了一套装束,不再是平日里银白或是月白的素袍,而是一身玄色衣衫,上面有金色暗纹,腰带也镶嵌了好多圆润通透泛着熠熠光泽的小珠子,那是什么?
可能是玉髓,或者是玛瑙,或者是翡翠,又或者是……嘶……我也想不起还有什么了。
他还戴了一顶玄羽冠,看起来可神气了,就像……就像我在景府湖面上偶尔看到的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黑毛鸡。气昂昂的样子,似乎我是客人,它才是主人。
公子又撇了我一眼,咳了一声,说道:“这身是祝亦清叫人给你打扮的?”
“是呀,亦清姐姐可贴心了,还为我准备了姜汤浴,”我开心地在公子面前转了一圈嘚瑟起来,“江南真是个好地方。”
“呵,”他竟破天荒笑起来,“你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我找了个位置坐下,尝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一盅茶,感到无比畅快。阿诺哥哥提醒我少吃些,不然等会儿好菜就吃不下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递了一块给阿诺哥哥,“哝,可好吃了。”
他摇摇头微皱起眉退到公子身后站着,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阿诺哥哥,你不吃啊?”
他朝我淡淡一笑:“我不饿。”
“自个儿吃,”公子塞了一块点心到我嘴里,“少说话。”
“噢……”我大力嚼着,点心碎差点从嘴里豁落出去。都怪公子给我塞的点心太大了,因此嚼起来颇为费劲,包的我腮帮子都有些酸痛。
公子又丢给我一块手帕,眼神示意我擦擦嘴。我取过手帕在嘴上猛力搓,有些糕点黏黏糊糊的,粘在嘴上太难受了。
等我心满意足的擦完,抬头见大家都停了话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三姑六婆凑在一块打量我,却不敢上前来说话。一些小辈捻着手帕捂嘴轻笑,投过来的目光却怪怪的。
“怎,怎么了?”我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公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温温的眼神瞧着我,轻笑道:“没事。走吧,马上开宴了。”
“对了,亦清姐姐呢?”我这猪脑子,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她的去处。
“她在隔壁。”
我有些怅然,“那我们把她叫过来一起吃吧。”
公子先一步拦住我,“不可。她只能在隔壁间,这是规矩,”他突然严肃起来,不过这样更像那只傲气的黑毛鸡了,“好了,不许再提别的。”
公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敢再造次,乖顺地跟着他到座位坐下。
我刚要屁股贴板凳,又被他拎起来。
“慢着。”
“啊?”我一脸懵的看着公子,等老太太和姨娘之类的都坐下了,我才被公子摁到板凳上。
真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