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不接电话的时候都有各种借口,哥哥,我知道的,你有事情瞒着我。”洪音音压低了嗓子,她是个聪明人,只要郁生不愿意说,她就不会多问。“在外边根本查不到千月岛的近状,当时那场辐射闹得这么严重,可为什么现在没有一个人关心呢?国长以为封锁这个岛就是最好的办法,这真的是唯一的方式吗?我觉得他只是在逃避责任。”
郁生盯着眼前茶几上的玻璃鱼缸若有所思,鱼缸里没有鱼,只有满满的浑浊的水。洪音音说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们的政府的确把消息封锁得挺好,让绝大多数岛外的民众都只把“千月岛事件”认为是核电站泄露。
“我的工作很忙,你需要什么,给我发短信,我会回复。”他推开房门,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栋房子并不大,虽然有两层及一个阁楼,但也就一百五十平米左右。在经过厕所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怎么打个一级鱼弄得浑身是血?郁生疑惑,随手拿了条毛巾糊在头发上,心道是不是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会比较好,“至于千月的事,你可以不用多想,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本就和岛外的人没有关系。”
“可我担心你!”洪音音骤然抬高了分贝,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小步跑进女厕所,“那些‘渡者’本来也是像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可从千月岛出来后却变得疯疯癫癫,嘴里天天嚷嚷着什么妖魔鬼怪,还有的没几天就死了,郁生哥哥,这世上哪来的鬼,只有这些被辐射折磨得早已病入膏肓的可怜虫。”洪音音站到了洗手台的镜子前,她的嘴唇泛白,目光闪烁,“你从小就比别人厉害,即使现在的千月岛被封锁了,无法正常进出,可这些人能出来,你为什么不行,那辐射会要人命,多厉害啊,哥哥,你为什么不逃出来?”
“是谁告诉你关于渡者的事的?”
郁生的身影穿梭在别墅的各个房间内,这栋楼朝北且背光,即使现在正属夏季,室内也冷得惊人。
“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他前几天终于通过渡者从千月岛逃了回来,还邀请我们去参加庆祝会,可现在人已经躺在太平间冰冷的床上了,即使我讨厌他,他也不该就这样死掉。”洪音音陡然颤抖,“我好想你能来陪我,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们天天在一起。”
郁生的脚步随着洪音音的尾音一并停下来,他在一个拐角的台阶上发现了一个古朴的绿色花瓶,这花瓶做工精致,长了副价值不菲的模样,但放置的地方很奇怪,没有被视若珍宝般放在架子上,而是随意摆放在地面。
“离你这位不幸死去的同学的家远一点,如果他送过你什么东西最好也全部丢掉。”郁生想了想这样叮嘱道。
他换了右手拿手机,左手则是去取了古董花瓶来看,摸索了一会儿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其实不太懂这些文物,甚至都不知道手里这个东西是否是真品。
“我知道了,哥哥,我渴了,要去喝水,先挂了,下次再给你打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洪音音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软萌,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有其他人走进来才转身离开了厕所。
“叮叮叮。”前后只间隔几秒,电话的铃声再度响起,郁生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心情变得更差了,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叮叮叮。”他掐断。
“叮叮叮。”他不接。
“叮叮叮叮叮。”他调了静音。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他烦了,终于摁了通话键。
“你没找到东西,所以不敢接我电话是不是?”如歌声一般动听的音色,只是话语间带上了浓浓的戏谑。
“啰里啰嗦。”郁生蹙了蹙眉心,按下免提后将手机一把丢进口袋里,他抿了抿唇,拿出一团绷带缠在了自己黑色的那只眼睛上。
“我猜不在保险箱里,或者,你根本就没找到保险箱。”
“它不会在那种地方。”
“说得振振有词,可三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没得手,委托人都该怀疑我的专业程度了。”
“大快人心。”
郁生摩挲着自己那只被布覆盖的黑瞳,他冷笑一声,猛地将手中的瓶子往墙壁上一扔,瓷器与硬物撞击在一起,瞬时四分五裂。
“郁生?”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微微一怔,有些狐疑地轻声道,“郁生大人,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乱玩这些有钱人家的东西,万一千月岛哪天恢复正常,我要赔的。”
“明代的鸳鸯纹瓶,我摔了一个,赔吧,直到倾家荡产,直到敲髓洒膏。”
他来到一片残骸之中,捡起了最底下的那一块,青白色的花瓶底,一个戒指盒正牢牢地粘在上面,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奇大无比的钻戒,流光溢彩,璀璨夺目,这或许就是任何女孩子都会心动哪怕一秒的最合适的求婚礼物。
“明代花瓶?真货假货?郁生大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本该同仇敌忾,你为什么却千方百计想让我变成穷光蛋?”男人“温柔地”咬牙切齿,道,“上次吧,是弄碎了陈家的祖传琉璃盏,那陈老头坏得要命自己不出现买了十几个大妈天天堵我,愣是要走了八百万;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