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嘛……就比较乏善可陈了。”黑泽阵歪着头,垂着眸子看向景光:“你还想听吗?”
他说话时,音量很轻,咬字却很清晰,吐息平稳得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而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病床上的少年匆匆忙忙的摇头。
“不用了!”他大声喊着,蓝眸灼灼间满是惊慌与无措。
从未想过要揭人伤疤的景光陷入了一阵混乱。即使黑泽阵讲述时的状态几乎可以堪称冷静,即使银发少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即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随着少年娓娓道来的清冷音线传入他的耳中,惨烈的过往来带着早已埋葬在久远光阴中的沉重、嘶鸣、痛苦被血淋淋的揭露在此时此刻的白炽灯下……哪怕不是亲身经历,哪怕仅仅是听人描述,景光也仿佛能看见那晚的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景光真心实意的感到了疼痛,诚心诚意的感受到了悔恨——在银发少年堪称清冽目光下,景光感到自己几乎无处遁形。
我错了。他想。
为什么我要问那个问题呢?为什么我要在黑泽明显表露出‘无可奉告’的态度后还要缠着他呢?为什么我就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呢?
为什么……我会伤害到他呢?
景光不是笨蛋——他清楚强迫别人回忆这种悲痛回忆会给对方带来的伤害了。而他却清楚这个,就越发痛恨自己。
明明……明明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当成朋友了呀。
为什么……为什么……
他无措的错开黑泽阵的视线,然而在自己的目光瞥见对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指尖时,他又不知道从哪里腾升出一股勇气,直直握住银发少年的手。
景光低着头,语气低落的忏悔:“对不起。”
“……”黑泽阵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景光的头依旧垂着,仿佛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只是手握得愈发紧了。黑泽阵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到少年眼中雾茫茫的一片,只能犹疑着回答:“……为什么道歉?”
景光没有回答。
一片沉默中,黑泽阵只能猜测着安慰他:“……这和你又没有关系。”
顿了顿,他又道:“你弄疼我了。”
景光匆忙撤开手。
这一举动让他的面庞暴露在黑泽阵的视线之下,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满心满眼的尴尬愧疚。天知道在自己捅出这一篓子之后,又不小心攥疼了黑泽……羞愧交加之下,景光只想捂住脸好好静一静。
正当他陷入自我厌弃之际,面颊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冰凉的触感,景光后知后觉的抬眸望去,正撞见黑泽阵那一双晓月寒霜般的清冷绿眸。
银发少年微微偏头,抬手轻轻按了下他的眼尾,低语道:“别哭。”
黑泽阵漫不经心道,“你看,我都没哭呢。”
景光眨了眨眼睛,一点湿润从眼睫羽落下、划过面颊,他将将感到眼眶处传来几丝酸涩。原本雾茫茫的蓝眸褪去水色,越发清澈明亮。
他从黑泽阵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眼尾发红、睫羽微湿的模样。
诸伏景光:…………
好丢脸!
黑泽阵显然也这么觉得,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进行嘲笑,而是递给景光一张纸巾:“你还想听之后的故事吗?”
景光摇头——既是拒绝黑泽递来的纸巾,也是拒绝黑泽阵的提议:“不用啦。”
他坚定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黑泽阵轻笑一声,笑容莫名带了几分讥讽:“我也没打算说。”言罢斜睨了景光一眼,慢条斯理道:“算你识相。”
景光略显委屈的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反驳。
一场故事讲完,原本明亮的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银发少年瞥了一眼窗外的天光,又看了一眼神情郁郁的茶发少年,清冷的眸色柔和了几分。
黑泽阵几步走到窗台,将窗帘合上,然后缓步走回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景光:“我先走了。”
“嗯……”眼见了黑泽阵转身走到了门口,景光仰躺在病床上,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啊!”
黑泽阵偏过头,斜斜看了他一眼,指尖落在电灯开关上。
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室内陷入了一片昏沉。景光有些不适应眨了眨眼睛,对于忽如其来的黑暗感到一阵烦躁。
暗沉无光的黑中,声音也变得格外明显起来,景光清晰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关门声,伴随着极轻极轻……却依旧存在的一句——
——“好好休息。”
他微微抿起唇角,道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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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后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但随着和黑泽阵的渐渐交好,景光到底还是对当年惨案的后续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黑泽千雪死亡之后,的人先一步找到了黑泽阵,并告知了他相关的一些讯息。
比如黑泽姐弟的母亲是的一员,比如那个很重要的U盘里面藏着的是好几个犯.罪组织的相关资料,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