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并不意味着自己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当然,此时此刻,苏格兰对于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在意。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还在组织吗?”
“在。”琴酒冷淡道。
“那么,我……”自清醒以来,苏格兰第一次皱起了眉,失血的唇抿起:“你救了我,组织里……”
这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琴酒简单粗暴的打断了:“目前为止,还没人发现。”
苏格兰双目沉沉的看着他。
“你不用担心。”银发青年没有避开好友的目光,他笃定道:“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也就是说,琴酒有自信他能够应付这件事了。
这下子,苏格兰才将将把心放进肚子里:“那就好。”
琴酒虽然高傲,却也不是一个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既然他判断自己能够处理这件事,就说明这事用不着别人操心。
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大脑出传来一阵的眩晕感。刚刚才从重度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病人,显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替别人操心。只是苏格兰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琴酒看出自己的异样。
这点堪称拙劣的举动瞒不过琴酒的眼睛,他稍稍蹙眉,却没有揭穿。
不过,他本来就打算要离开了,毕竟照现在的局面来看,以琴酒的身份的确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于是,在最后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好友的脸色之后,银发青年径直转身。
“……”
这回轮到苏格兰一阵无语:“你就这么走了啊?招呼都不打一声?”
“不然呢?”琴酒冷淡道:“还留在这里陪你睡一觉吗?”
“……”
面对如此不给面子的回复,青年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胸膛上的伤口更疼了几分。
在一片沉静中,苏格兰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响。
他犹豫一瞬,还是赶紧叫住对方:“琴酒——!”
动静停下了。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睁开眼睛,挣扎着轻微挪动身体,将自己调成一个可以看见对方的姿势,然后将目光投到琴酒的身上。
干涩的嗓子没说一个字都仿佛在用刀片摩挲着喉咙,但苏格兰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他抬眸,认认真真的看着好友,认认真真的说:
“谢谢你。”
琴酒脚步一顿。
“睡吧,景光。”
随着银发青年的话音一落,琴酒抬手按下电灯开关,病房登时陷入一片黑暗。在黑沉沉的环境中,苏格兰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景光。
的确……
他现在不叫苏格兰了。
他的本名是,诸伏景光。
于是诸伏景光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耳边是一片沉沉的死寂,眼前是一阵朦胧的黑暗,在黑暗与死寂中,他的意识缓缓下沉、再下沉。
他放任自己陷入沉沉的酣梦。
半梦半醒的最后一刻,诸伏景光依稀回想起了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一片不详的血色中,他放任意识渐渐飘散,疼痛感顺着神经蔓延,近乎崩溃的将他覆盖。一时之间,苏格兰几乎想要大叫,可他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性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太久,只是在生命蜡烛燃烧到最后的那一刻,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耳边传来的最后声响,是什么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他的代号。
“苏格兰——!”
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人的,只是……只是他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是……是谁呢?
苏格兰放弃了无用的挣扎,放弃了去想起那个人是谁——反正,是一个他足够熟悉、也足够亲近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信任那个人的。哪怕现在他还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哪怕他只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他也是信任那个人的。
就像那个人信任他一样。
只是——
为什么要叫我‘苏格兰’呢?我不叫‘苏格兰’啊!
我叫诸伏景光。
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叫我一声本名吗?
他动了动唇,想要把这句话告诉那个人,却终究无能为了。
太累了。
他合上了眼睛。
于是也无法看到,那个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