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庄稼才能这么快地收割结束。”
“阿岩,你保住了全家的口粮。”贺正君温声道。
穆岩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雀跃,是啊,他种地的速度不比那些女子慢,他种的麦子各个饱满,他可以保住全家的口粮。
如果麦子多的话,他还可以拉到集市上卖掉一些,然后换成钱买肉吃。
这样妹妹再读书辛苦的话,他便可以帮到她了。
贺正君笑了笑,道:“阿岩,进屋吧。”
穆岩不识字,他很小的时候身材就发育得比同龄小男孩好,因此也更早地下地帮助家里干活,此刻坐在桌边,他便安静地等待着贺正君读信。
这封信太过重要,贺正君点亮了珍贵的烛火,在跳跃的火光下,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细细地浏览了一遍,继而缓缓地读了出来。
….
“贺爹,一月未见,甚是想念。
这个月我过得很好,同窗友善,夫子学识渊博,我的学问大有进益。府城书院的饭堂也很不错,有荤有素,只是我还是有些想念贺爹您做的饭菜。
女儿未曾辜负您的期待,本次月测拿到了花红钱,还请贺爹收下,在家和哥哥吃好穿好,有事便写信至府城书院。女儿苏墨墨书。”
贺正君看向信封底部,难怪刚才他感觉这信有些沉,信封内竟然还放着一锭银子。
五十两。
贺正君背上不由出了一层冷汗,竟是这般大的金额!这信还是由王婶转达的,未免也太过惊险。
深呼吸后,贺正君嗔怪道:“你妹妹可真是,上次给家里留了二两银子,现在又寄回了这么多钱,她何不留着自己花用?”
说归说,贺正君心中还是格外欣慰,毕竟这意味着孩子心中有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穆岩沉默地看着泛黄信纸上的那些黑色小字,一点也没注意到那银光闪闪的五十两银子。
哥哥….这是她第一次喊他哥哥,之前当面都是喊的“穆岩”。
看着这封信,穆岩那一向想象力匮乏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伏案写字的女子身影,她坐在那里,腰身挺直,仿若一根修竹一般,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便足以吸引所有的视线。
那一刻,至少写下“哥哥”两字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想到的是自己。
贺正君将银子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看了眼穆岩,解释道:“这银子是你妹妹辛苦赚到的,我们不能随便花了。家里有粮食,日常花用也要不了多少钱。”
“你妹妹也及笄了,我先替她存着这笔钱,来日她娶亲时,这便是彩礼,或者用来昏礼开销。”
穆岩蓦地抬起了头,可惜贺正君已经转身离开了。
屋门敞开,看着黑沉沉的夜色,即便之前就被告知苏墨墨不再是赘妻,但这一刻,穆岩才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什么。
父亲告诉他,即便妹妹不是他的妻主了,但是他们还是一家人,妹妹还是一家之主,一切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但这一刻,已经17岁,及笄两年却对感情懵懵懂懂的穆岩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
妹妹还是一家之主,他还是穆家的一员,但没多久,便会有一个,或者多个男子加入这个家庭。
他们称呼妹妹为“妻主”,为她生儿育女,拥有更亲密的关系。而他,将会彻底地排在这些男子之后。
烛火摇曳,灯芯燃尽,很快熄灭。
而清冷的月色下,沉默地躺在床上的穆岩,疲惫了七天的穆岩,却始终难以入眠。
抬起手,在月光的照耀下,面对同龄人的嘲笑总是一声不吭、看似铜墙铁壁的穆岩,终于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身材。
即便不刻意蓄力,但他的胳膊依旧肌肉分明,粗壮的臂膀,和同龄男子的纤细修长截然不同,就连手指,也因常年的劳作而变得指节粗.大。至于皮肤则更不用说,就连月光也无法让古铜色的皮肤变白。
穆家买不起铜镜,但仅仅是身材,便让穆岩无比自卑。
那五十两的彩礼,合该给那些才华横溢、温柔俊美的大家公子,而不是他这个地里的农夫,他是男子的耻辱,他没有资格肖想别的。
倘若被他喜欢上,或者仅仅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更或者只是看上一眼,想必女子们便会无比厌恶吧,也是深知这一点,平日里穆岩才会一直垂着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亲不会嫌弃他,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妹妹。
妹妹那般温柔,即便她不愿伤了亲人的心,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恐怕心中下意识的恶心感也控制不住吧。
这不怪妹妹,只能怪他丢人。
父亲说过,穆岩要当个好哥哥,不可以打扰妹妹,不可以为妹妹带来困扰。
有这么个丑陋的哥哥已经很丢人了,他不可以再做出别的丑事,不可以为妹妹添上污点。
虽然想得很好,但这一晚,穆岩的脑海里还是数次出现那个含笑的女子,即便他掐疼自己的胳膊,留下一个个印子,脑海里的身影都不会消失。
每出现一次,穆岩心中的罪恶感便愈甚,直到天蒙蒙亮时,穆岩才在对自己的满心厌恶下,沉沉睡去。
17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