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抵达东京以前, 中原中也反常地打了个盹。
梦中,某个黑脸的鬼神辅佐官,一副河伯打扮, 站在中原中也面前。
“该下地狱的少年啊,请问你掉的是这个四岁的鬼差, 还是这个十岁的鬼差?”
某个赭发黑手党看了眼左手边, 扯着他的头发,恨不得薅秃他的四岁三子,又低头看了眼蹲在他脚边,企图拿狼牙棒戳他脚背的十岁三子,发自内心地问道,
“就没有会喊我‘中也老师’, 十六岁外表的版本吗?”
黄泉中心,河伯鬼灯摸了摸下巴,从身后拎出了个七岁版本的红发女孩, 塞到了中原中也怀里,
“为了奖励你的诚实, 这个七岁的鬼差就拜托你了。”
“等等——!!!”
七岁的他根本下不去手好吗!!!
中原中也一凛, 猛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中原干部?”
耳边传来下属疑惑的声音。
什么啊,原来是梦。
赭发黑手党看了看四周,顿时松了口气。
17点25分,他们准时抵达了东京。
飞艇停泊在东京航空站内, 当中原中也到达飞艇的登舷口时, 他很快意识到,森鸥外口中的‘非正常的商业活动’, 是什么意思。
守在VIP入口的金发侍者, 递给了他一副面具。
类似假面舞会的半截面具, 繁复的华丽花纹压印在黑色面具的底部,在靠近眼睛的位置,开出两个漆黑的豁口,戴上后,就能完美遮蔽来客的容貌。
“这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扫了眼递来的面具,看向侍者。
以为赭发少年是在不满自己的擅自安排,金发侍者熟练地欠身解释,
“请不用担心,尊贵的客人,您的面具是完全随机的,不会暴露您的容貌与身份。”
很短的一句话,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什么样的慈善活动,才会让来客们恨不得遮起自己的脸,也要欣然赴往?
能够想到的答案,无非就在那几个范畴之中。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跟随着恭敬的侍者登上了飞艇。
在进入舱内以前,赭发少年低头望向了飞艇的另一边。
入口一共有两处,除了二楼隐秘的VIP通道之外,一层的普通乘客入口,就显得敷衍得多。
没有引路的侍者,也没有阻隔视线的用具。
扛着摄像头的媒体们堵截在通往登舷口的必经之路上,每见到一个乘客,就如同吸血的蛭虫般扑上去。
接连的闪光灯闪烁,无数话筒被伸长的手臂递到乘客的嘴边,一个个问题,如连珠炮般涌向他们。
“你好,请问作为五十名登上‘诺亚飞船’的幸运儿之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的孩子失踪多久了?年龄是?方便透露一下姓名吗?”
“宫崎先生!听说您的女儿宫崎优奈是在小学门口,被您甩掉的情妇接走的,警方已经判定宫崎优奈死亡,网友们评价你这是自作自受,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
这五十名乘客,大部分只是普通人。
面对媒体突如其来的盘问轰炸,他们几乎都无措地被阻拦在原地,讷讷不敢作声。
另外一部分则是仗着身板结实,将随身携带的孩子衣物玩具抱紧,硬着头皮挤出了包围圈,狼狈地往飞艇上跑。
当然,这其中也有意外。
就比如那位被指认‘活该’的宫崎先生,如同被戳中痛处的暴怒狮子一样,一拳头砸在记者的脸上,踩烂了对方的摄像机。
嚣张的媒体骇然,齐齐抱着吃饭的家伙,往后退了数步,让出了一条路。
“呸!一群恶心人的垃圾!”
叫做宫崎的男人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顺手一把扯过旁边,被盘问得快要晕过去的老夫妻,带着人登上了飞艇。
其余的乘客见状,迅速抓住了媒体记者们迟疑的时机,跟在了男人的背后。
“哼,粗鄙可笑。”
一个居高临下的嗤笑声,在中原中也的背后响起。
赭发少年回头看去,是另外一个VIP乘客。
穿着笔挺的西装,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同样戴着遮掩的面具。
像是察觉到了中原中也的视线,中年男人收回看向一层的视线,转了转拇指上的指环,语气温和地说道,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少年。”
“一群汲汲营营的下等工蚁,嘛,不过也能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娱乐就是了。”
中原中也没有打算说话。
中年男人见状也不生气,只是对赭发少年点头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飞艇舱内。
宽厚从容的模样,与一分钟前刻薄的嘴脸,判若两人。
赭发黑手党望着男人走远的身影,莫名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有点像最近电视上经常露面,竞选下一任议员的……
一个猜想在他的脑中萦绕,而这份猜测,当他穿过铺就地毯的长廊,踏入大厅之后,就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