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好, 可用的却依旧是敬语,还称呼林灼为老师,听起来非常阴阳怪气。
林灼慢慢收起脸上的虚伪关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堪称灿烂的笑颜, 当真是一点都不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羞愧:“那说好了, 从现在起, 我们谁都别恶心谁。”
巴德尔:“一言为定。”
就在两人达成默契之时,荒芜之地最深处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内, 乱七八糟的争吵声已经持续了将尽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前,也就是林灼与巴德尔一同被传送到那条山缝中的时候,沟壑内窸窸窣窣仿若呓语般不知疲倦的声音出现了刹那的寂静,然后就跟反弹似的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是父神!是父神的气息!!”
“闭嘴蠢货!祂的气息才不会那么微弱!”
“父神……父神我们知道错了……放我们出去吧……”
“出去……出……出……去……”
“再也不干涉……不干涉……我保证……求您放……出去……”
“看看你们现在的窝囊样!你们以为跟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求祂就能离开这里吗?别忘了当初就是祂把我们关在这的!”
“住口……”
“恳求父神原谅,……的无礼与我等无关。”
……
混乱的声音中蕴含着怪异的词汇与力量, 足以令途径此地的冒险者在听到这些声音后丧失理智陷入疯狂。
直到有一个声音说:“父神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争吵声才慢慢平息下来,只剩连话都说不全的细语, 还在不停地、小声地祈求着原谅,想要离开这里。
之后又过了许久,一个声音问:“你们还记得,那个被父神亲手捏造出来的神裔吗?”
另一个声音:“他身上必然留存父神的气息。”
“我们, 被关着, 被一点点消磨……他却,在外逍遥, 享受自由……”
“把他抓来!”
“把他抓来,父神赐予我们的牢笼, 怎么可以少了他。”
……
尖锐的恶意如毒蛇般爬过干涸龟裂的荒土, 追上了跟在林灼身后的巴德尔。
巴德尔与阿比斯同时感受到了那股由恶意化作的阴寒, 可当他们回过头, 却只看见一望无际的土地与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灼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娇弱的圣子殿下终于走不动了?”
巴德尔收回视线跟上林灼,可莫名的不安始终在他心头氲绕,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确定现在还不到傍晚,可头顶压着的棕红色夜空怎么看都像是晚上。
他听说过荒芜之地会出现极夜的现象,而这往往意味着加倍的危险。
但林灼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且知道确定方位的咒语和仪器在这都不起作用,熟练地通过星星的指引找到了出去的方向。
巴德尔在沉默地跟随了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们还得走多久?”
林灼,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
巴德尔:“咒语用不了,扫帚也不行吗?”
林灼从手链里掏出一把扫帚丢给他:“你试试?”
巴德尔接住扫帚,还没试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因为他根本无法跟扫帚产生任何连接,无法连接的扫帚除了拿来扫地,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传送阵,巴德尔记得阿比斯将那枚刻有传送阵的铜币送给了林灼,林灼要想离开,甚至不用现场找材料画阵,握住铜币注入魔力就能走。
可她没有这么做,说明传送阵也不行……
等等,如果传送阵不能用,那他们怎么能通过传送阵进来?
巴德尔问:“传送阵呢?”
林灼:“所有传送阵都会在注入魔力的瞬间废掉,所以这里只能在外面画单向传送阵进来,不能在里面画传送阵出去。”
阿比斯听了他们的对话,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地方——”
巴德尔知道阿比斯想说什么,出声道:“简直就像是个牢笼。”
林灼:“谁说不是呢。”
林灼接话的行为让他们俩产生了林灼能听到阿比斯声音的错觉。
但应该只是错觉。
两人就这么走了几个小时,从不到傍晚走到深夜时分,始终没能看到荒芜之地的边界。
期间他们遭遇了三场元素爆炸和一场元素暴风,还有数不清出现了多少次的时空裂缝。出现爆炸和暴风还好,林灼都能轻松应对,巴德尔也只需要做一朵受保护的娇花就行,可一旦出现时空裂缝,他们俩就会毫不犹豫抛弃对方。
巴德尔怕被林灼再一次当成趁手的工具扔出去,林灼不想躲裂缝时还要防着巴德尔在她背后捅刀子。
奇怪的是等躲开裂缝后他们又会主动找到对方,继续一块走下去。
深夜三点,林灼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这次她没有再抬头观察星辰,而是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巴德尔警惕起来:“这附近有什么问题吗?”
林灼:“我饿了。”
巴德尔:“……?”
林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