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民的拜伏。
没有王后当然是不行的。
殷鞅面上的笑淡了下来,转头对一旁垂首的侍女说:“给王后试衣。”
他竟是直接称呼皎皎为王后。
皎皎一愣,咬牙切齿:“我不试。”
殷鞅看着她:“你也不想以后就在这间屋子里,对不对?”
他笑了笑,眼眸很深:“三寸自由,也是自由。多三寸自由,也能多几分逃出去的机会。我以为你会懂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皎皎冷冷看他一眼,心中憋闷,起身进了屋。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看样子她还是懂的。
殷鞅心情好起来,握着拳笑着咳嗽一声,催促还呆呆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侍女们:“还不快去为王后换衣。”
侍女们这才如梦初醒,捧着服饰连忙进入里屋。
独留下殷鞅在原地把“王后”两字在口中绕了几圈,忽的低头笑了起来,喃喃道:“五座城池不亏。”
皎皎再出来的时候,已是换上了新的一身衣裳。
她闭眸坐在梳妆台前,懒得看殷鞅一眼,蹙眉任由侍女为她戴上凤冠和凤凰金钗。
殷鞅的视线落到她的衣衫上,看到了熟悉的图案。
是他见了快二十年的凤凰和火焰刺绣。自小到大,他所有的衣衫上都是会绣上这样的图案,他原以为他该看惯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在别人的衣衫上看到相同的图案,心情还是起了波澜。
殷鞅下意识摩挲了下袖口的凤凰图腾。
他想,她其实很适合这身衣衫。他觉得比她穿青衫要好看许多。
皎皎背对着殷鞅,殷鞅只能通过铜镜看她。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紧抿的唇和蹙起的眉头,万分确定地想:她此刻心里一定又在想着一刀捅死他的事。
也许还在后悔当初山洞里为什么没下手更狠一点。
殷鞅想着,唇角微微扬起,便见铜镜里的皎皎眼睫微微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也看到了铜镜里的殷鞅。
两人通过铜镜静静对视。
不同的是,殷鞅眼里带着浅浅的笑,皎皎的眼里却是一片漠然的冷淡。
淡极才艳。
更何况她如今盛装打扮,任是无情也动人。
侍女为皎皎画眉。
画到一半,突然见一旁安静坐得许久的国君站起身来,走上前来夺走了她手中画眉的石黛,递到了不声不响坐在梳妆台前的未来王后手中。
俊美孱弱的国君弯下腰,轻声问:“会画眉么?”
皎皎捏着石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我左边眉毛有两道断痕,是福薄的象征么?”殷鞅深深看她一眼,笑:“你替我补上。”
这一刻,他眼中分明有什么快要压抑不住。
皎皎再度看到了殷鞅左眼上方靠近眉梢处的小痣。
这颗小痣其实长得很不应该。殷鞅这样野性难驯的人,左边眉毛的两道断痕才适合他。这颗小痣一旦被人发现,他身上的那种进攻性便会大大削弱,反而多出一分矛盾又和谐的柔情来。
皎皎捏着石黛,目光由这颗小痣移开。
她看着眼前这个殷鞅,隐隐约约觉得脑海里灵光一闪,闪过什么。
寂静中,皎皎忽的轻声问:“殷鞅,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声音太轻,飘忽如风,语气又太犹豫,带着几分自己都不信的摇摆。
可殷鞅听到了。
有一瞬间,殷鞅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殷鞅直起身,移开视线,笑了笑:“当然是不喜欢的。”
他说:“你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语气很淡,可是无人察觉的角落,他的指尖又摩挲了下袖口的凤凰刺绣。
皎皎没有作答。
殷鞅在屋里站了会儿,觉得这屋里太闷,他待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于是冷冰冰地抛下一句“我去处理政事”,就甩袖离开。
殷鞅的确是有很多政事要处理。
他在书房里一直待到日落西山,漫天星辰遍布。等到奴仆再次奉上汤药和糕点,他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快,不知不觉又一日要过去。
政事处理得差不多。
殷鞅喝了汤药,没去碰糕点,出屋想去廊道上站一站,抬起头看到月亮,不期然想起了一个人。
明月皎皎,明月皎皎。
她取了这个名字,分明就是让人看到月亮就要想起她。
殷鞅抿唇,抬手扶上左眉,去触碰那两道断痕。
身后有轻盈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殷鞅没有回身,而是收回了看向月亮的目光,放下手,轻声问:“墨老,断眉当真福薄么?”
墨老道:“国君,不过是乡野之言罢了。”
殷鞅笑了笑,回身看向墨老:“使臣们那里反应如何?燕、越、魏这三地的使臣是否有异动?”
“不值一提。”墨老道,“都已经派人盯紧了。”
“派人盯紧就好。”殷鞅点头,“我就成一次亲,可不能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了。”
说到这,他眉眼舒展起来,同墨老笑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