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国君万寿,天佑殷人”,声音响彻云霄,场面震撼无比。
凤凰神像立于祭坛之上,火光照映间,他端坐在高位之上,当真仿佛神明。
礼成后,人们被获准仰头去看他,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信任而崇拜的。
他们看他,和看神明没什么两样。
皎皎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说不出话来。
当泉衣提及人们伏倒在他面前喊的祝辞,她更是沉默。
国君万寿,天佑殷人。
若神医说的是真的,他只有十年好活,哪里来的万寿?
至于天佑殷人,如今更是说不准。越国未灭,三国会盟中他又归回五座城池,现在的这个殷国,和书里那个气势汹汹的西北霸主全然不同。
更何况……他还说不会与郑国王姬结亲。
那可是女主角,身后代表的是姜王室和郑王的支持。皎皎最近几日回想剧情,觉得原书中的殷鞅之所以无人可挡,或许和这位郑国王姬的身份也有关系。
殷人势不可挡,其他国家之所以拿他没办法,和姜王室的纵容也有关。
一国太强,其他国家对付它,最好的说法就是替姜王室“清君侧”。可若殷人有了姜王室的支持,这个说法便行不太通。
眼下殷鞅不知为何没有如同书里那样打算娶郑国王姬,既然这样,姜王室还会把殷鞅视作自己人吗?
在这种情况下,殷人崛起,不仅要面临被其他国家讨伐的危险,更有被姜王室冠上乱臣贼子的可能。
皎皎抿唇不语。
她觉得剧情已经完全失控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皎皎想,她更该努力去见她娘了。
殷鞅即位不久,一向远离中原诸国视线的埕陵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先是殷鞅拒绝姜天子的赐婚在先,气走了姜王室和郑国的使臣。姜王室和郑国使臣一走,刚启程离开埕陵不久的越国、燕国和魏国使臣却先后在归途接到了什么消息,旋身再度返回埕陵,闹到了殷鞅面前。
魏国使臣率先道:“劳请殷王归还我魏国王姬,以全国君和王后的一片爱女之心。”
殷国国力要强于越国,因此魏国使臣这会儿说话,就没有像是祈水郡的来使对越人说话那样不礼,反而客客气气。
在魏国使臣后,越人使臣很快也踏出一步。
越人脾气比起魏人就要直接许多。越国此时的国力的确不如殷、魏,但毕竟当过多年的六国霸主,越人的语气反而要强硬许多。
使臣直言:“请殷王速速送我越国王后回长颍。”
一旁的燕人使臣笑而不语。
若是皎皎在此,应当能辨认出这位使臣就是当初替她带话给二公子的那一位。
殷鞅坐在上首,瞥了眼不置一词的燕人使臣,眼眸微冷。
他先是对越人使臣说:“我不记得越国有什么王后,使臣莫要糊弄于我。”
越人使臣道:“那的确是我们国君认定的王后。”
“怎么认定的?口头认定?没有婚礼,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媒妁之言,哪来的王后?”
殷鞅讥讽。
越人使臣被问得哑口无言:“这……这……”
他们国君是让他说王后的呀……
这是没有否认在祈水郡消失的人果真在殷王宫?
魏人使臣与燕人使臣对视一眼后,魏人使臣再次出声:“王姬离家已久,国君和王后甚是想念,请殷王成人之美,允许我等带王姬离开。”
停顿片刻,他道:“我等早已听闻您与郑国王姬有结亲之意。既然如此,王姬留在您的宫中岂不尴尬?王姬乃国君王后爱女,他们是断然舍不得王姬吃苦头的。”
是王后爱女没错,可是国君爱女?
若真的是爱女,魏序当初怎么会强行带走芸娘,把皎皎一个人丢下。
殷鞅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倒不知道魏王宠爱王姬到这等地步。毕竟我多年前遇到王姬的时候,她正独自一人躲在山洞中,躲藏着来自燕地的侍卫的追查,孤苦伶仃,可怜得很。”
这话说的,老底都掀掉了。
魏国使臣和燕国使臣一时之间表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魏国使臣轻咳一声,强行把话题扭回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管如何,我等已经接到国君命令,此行是必须要带王姬回定邺的。”
他看向殷鞅:“若是您答应,国君自然会为您和郑国王姬的婚礼献上大礼。”
“您的消息实在太过时。”
殷鞅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下面表情各异的使臣,“我并不打算与郑国王姬结亲。若您消息灵通一点,也不至于没听说姜王室的使臣刚刚离开,更不至于没听说使臣离开前曾替天子大骂我殷鞅西北蛮人,不知好歹,竟然拒绝天子好意。”
说到最后,下面的使臣们没有表现,他倒是自己先笑了。
这笑里有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
姜王室衰微,殷鞅瞧不起姜王室实在正常。
魏国使臣愣神,没什么话可说,只能咬牙继续道:“无论如何,王姬未嫁之身,待在您的王宫总是不像样的。”
这话说得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