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明就这么走走停停, 视某村船夫的多少在沿途的村子停留上半日或一日,直走了快大半个月,才终于达到广州府。
十三行的一众行商已经等得防备心警惕心什么的都散得差不多了。
他们不觉得广州府有什么比他们更重要的事情, 而这叶三明, 只看这办事的速度, 就不是个精明能干的,所以不管玉大人派他过来做什么,就这样一个人, 到时都好摆弄得很。
所以, 听说叶三明到了广州府, 听说叶三明到了广州府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袁行主, 他们都淡定从容得很,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不过第二日, 袁行主才刚到商馆, 一众行商就围了上来。
“如何?那叶三明说什么了?”
“玉大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袁行主的眸色沉沉,眼下还有些青黑,明显昨晚没有睡好,而且看他这面色也知, 那叶三明来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袁行主示意一众大行商到里头说话。
“叶三明来说了两件事儿,头一件, 他之前拉回来的货基本都是粮食, 台州连着两年遭遇大旱,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玉大人也已经把此次购进大量粮食的事儿报了上去, 不仅台州, 周围几县所需的粮食都要从中出, 所以那粮食没法子给咱们。”
一身形精瘦, 显得面相有些刻薄的行商立马道:“话说得好听,还不是要违了咱们的规矩,不交那三成的货。”
“就是,不能给货,难道还不能给银子吗?”
“他说是粮食就都是粮食?谁知道他们到底装了些什么回来。”
毕竟粮食才值多少钱,他们不信他们就带了满满十一船和粮食等价的货物出海。
袁行主神色郁郁的摆了摆手,“他给了我一份带回来的货物清单,说交到皇上手里的也是这么一份,这事儿咱们稍微一打听便能知晓,应当不是作假,我看了,还真都是吃的。”
行商们想了想,也想得通,毕竟叶三明当初隐瞒身份从广州码头出发,还真没法子通过玉格的渠道弄到太多太打眼的货。
只是想得通,行商们的神色也依旧不好,“他果然是要拿皇上,拿朝廷来压咱们。”
袁行主又摇了摇头,“他说玉大人说了,规矩不能错,这三成货虽说不能给咱们,但该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会折算给咱们。”
“这……”行商们的不满和怒意一下子没有了着落处。
玉大人的身份,再有如今台州的情景,玉大人如此行事真挑不出什么理儿了。
“那还有一件是?”
方才袁行主说了是两件事。
袁行主面色不大好的沉声道:“台州船运,即台州洋行,一些进出口的规矩,玉大人希望和咱们达成一致。”
众行商彼此互望一眼,两处按一套规矩行事,这原也是他们想过的,如此是对两处都好。
不过听袁行主这话音……
那身形精瘦的行商追问道:“玉大人要改一些规矩?”
袁行主点头,“台州船运之所以叫台州船运,而不叫台州洋行,是因为他们是要建立一支巨大的船队主动出海贸易。”
听到这里,行商们皆微微皱眉,他们这一处都是等着夷商们带着货物过来,而后主持交易,少有主动出海去做买卖的,一来海上的风险太大,二来么,□□上国,如此上赶着做买卖,难免有失身份。
“所以玉大人要加一些关于出海做买卖的规矩?”
袁行主点头后又缓缓摇头,“不止,一些入境的规矩也有变动,不过都是细处,主要是禁止入境的货物名单调整,和一些防疫的手段,这些都之后双方商量着慢慢定。”
一众行商闻言又彼此互相望了望,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行主抬眸扫视过一众行商,慢声道:“玉大人提出了合作。”
所有行商皆凝神看来。
袁行主道:“咱们以银子入股台州船运。”
“没提咱们洋行的事儿?”
袁行主摇头,“没有,只有统一规矩这一条。”
身材圆滚的鲍老爷头一个拍着肚子笑了出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旁的行商可不如他这样乐观,“玉大人要多少银子?”
袁行主沉默了片刻,声音连着面色俱都沉了下来,“五十万两银子,一成股。”
“多少?”鲍老爷拍肚子的手顿在半空,嗓子破了音。
袁行主看向他又重复了一遍,“五十万两银子,一成股。”
“这是什么意思?”行商们皆不复方才轻松的神色,“这是来合作,还是来抢劫呢?”
“五十万两银子,他可真敢开口,这一开口叫要咱们一年一半的收益!”
“他是合作,还是来震慑咱们的?”
鲍老爷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搭在肚子上,也不言语了,他之前不知玉大人厉害的时候还惦记过台州的水泥厂,结果好嘛,人家比他直接多了,直接盯住他们荷包里的现银子了。
身材精瘦的行商又问:“玉大人到底是什么打算,行主从叶三明嘴里探出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