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弥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蜷曲,藏匿了暗潮汹涌的心思,慢慢撩起眼,看向谷钦仰,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谷钦仰疏懒地正了正手上的表盘,笑得从容不迫,心慵意懒地反问一声,“嗯?不继续了?”
她垂下眼睫,点在包装纸的外面敲了敲,再拢着四指,把那个小小的方片握在掌心。
四个削尖的角锋利,硌在手心的皮肉上生疼。
虞弥故意从内里往外一点点勾出,直到在他的口袋最边缘露出一丝真面目。
谷钦仰低头瞥了一眼,深绿色的一角露了个头,在黑色背景下显眼得像是一个难以启齿的铁证。
“你说这个啊,送给你的一个——”谷钦仰别有深意地停了半刻,挑起眼,声音低得只有贴在耳侧才能听见,放缓了语速,像是情人之间的独有情致,“小礼物。”
他神态散漫,手扣在她蠢蠢欲动的指节上,阻止了她的下一步,然后随意拨弄着,把方片塞回去,懒懒地开口印证她的猜想,“反正现在也用不到,不如我晚上再给你?”
他神情平常,松松握着虞弥的手腕,没有用力,就像是随意寻常的牵起,虞弥却挣不开。迎着谷钦仰逗谑的目光,她越是想抽离越是被慢慢锁紧。
虞弥的腕骨硌在他的虎口,被合拢着箍了起来,他没刻意用力压制,只是巧妙地切换了个角度,就让虞弥根本使不上力。
“今晚记得等我。”
谷钦仰眼神晦暗,一字一句吐得清晰,说完才不慌不忙地抬起两指,让她得以脱身。
然后维持着那样散漫的姿态,倚在车门旁,气定神闲地等待她的反应。
他行事从来从心而定,张扬肆意,摸不透抓不住,却又有张有弛。跟猫捉老鼠一样,勾几下再让它逃跑,接着捞回来作弄逗引,一擒一纵,直到猎物甘愿臣服为止。
“等你干什么?”虞弥转动几下手腕活动了下筋骨,眨着眼和一旁凑过来看热闹的老幺一同发问。
“干、正事。”
他倦怠地长舒了一口气,一只手揉了揉刚刚僵持了半天的后脖,故作停顿,侧头对好奇的老幺开口,发音着重咬在“正事”两个字上。
正无聊地用手指绞着,刚从地上捡的卷柏的老幺愣了一刻,才猛地开了窍。
他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一只手握拳垂上另一只手的掌心,表示懂了谷钦仰的意思。
老幺自然地接过话头,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还不忘用沙子垒起个小丘,把手中四分五裂的卷柏就着地势,简单入葬,再搓搓手,压低声音悄咪咪说道。
“那我给你安排清一下场?”
“好啊,现在吧。”谷钦仰挑了挑眼,笑得痞气又蔫坏,无聊地在指间拨弄着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打火机。
老幺一口答应下来,激动地把其他人往外围赶,特地留了个空间给他们两个人。等兴冲冲回到原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救援弹就被塞进了手里。
愣神之间,望着眼前有一个硬块正朝着他的方向飞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了正从空中抛过来的打火机。
一串衔合紧密的动作之后,他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不敢相信地昂起头,一脸惊愕,清场是为了腾地方,干正事就干的是这种事?
他这是热闹没看着,还被当免费劳动力了?
在他怨恨的腹诽下,谷钦仰瞥了一眼他,不经意转了转手腕。
老幺偷偷觑着眼望一眼,立刻收回目光,既然打不过,就只能咽下气,被逼无奈地乖乖去放。
一边抱怨着,他一边还得小心翼翼点燃救援弹的引线。
沙尘暴过后天一直灰蒙蒙一片,让人不清楚时间过去多长,直到此时头顶才散开了些粉尘。
烧尽的瞬间,粉色的烟雾从小小的救援弹中漏出来,氤氲着由蜷缩舒展成一大团,一大片粉雾海飘在天空之下,像宫崎骏的漫画世界,似乎闭上眼就能拥有龙猫和城堡。
阳光照下来在丁达尔效应下,伏在谷钦仰肩头,像九色从他身后四溢的佛光。暖粉的烟雾融入其中,映衬得他如同神祇降世。
在塌天大祸面前,他的确是所有人的救世主。
供人叩首上供,虔诚祈福的救世主。
其他人没虞弥有心情欣赏景色的闲情逸致,一个个愁容满面,抱怨着今天的救援队反应格外慢。
他们这一组车队群有个协定,在这种特定的训练时期,各个车队轮值,有紧急情况,方便及时救援。
不知道今天是哪一队当班,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从集体的补给所一路直线奔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但他们数着砂砾,等到太阳落山也没等出个结果。
谷钦仰则坐在自己刚支起的帐篷里,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已经了然,周身的气压极低,想询问情况的几个人互相推诿着不敢上前。
他嘴角挂着不达眼底的笑,眼神暗沉,左手腕上的万宝龙表盘被他敲得咚作响,一声一声,面临着开裂惨死的命运。
老幺咽了口口水,看得心惊肉跳,把一旁懒洋洋打着呵欠看烟雾的虞弥拉到面前,撺掇她去试探试探状况。
虞弥在老幺开口之前就看出他的意图,没等他张嘴就慢悠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