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半,豫州谯城。
黑天人静,万物寂籁。
在这漆墨笼罩的州府之中,一队队披坚持锐的巡逻军士来回游荡,似暗中的幽灵。巡哨甲重而步履轻盈,一眼便知绝非寻常战兵。
而如此巡哨,在这谯城中却不下百队。每队二十人…也就意味夜间随时有两千精锐在城中游戈戒严。倏听不过尔尔,然细细思索,却突觉非同。要知,此时的豫地未沾烽火。
区区例行,亦有这般严谨。
若始战时,定是密不透风。
治规于此,天下难寻二家。
……
堂风卷地,刺史府内人才济济。
虽是夜半,众臣亦如白昼神奕。
首座华服曹操,而次之青面郭嘉。
再下,则曹仁、曹洪、曹纯、夏侯惇、夏侯渊、夏侯尚六将圈坐。是也安坐密谈,但几将却无轻懈放松,人人着甲、兵武拥立身侧。
战时不卸甲,临战亦如此。
很明显,曹家将们嗅到了将至的狼烟。
“召诸位兄弟前来,是为论赵枭之事。”
炯炯扫过堂内六将,曹操轻抚黑髯、抬手直言:“昨日初晨,吾安排在徐州域内的耳目传来消息,十八万诸侯联军…败了!一战都没打赢,全败了!韩馥、田楷都死了。”
“陶谦逃了,生死尚且不知。”
“什么?!联军败了?”
“啊?兄长,你莫不是言笑吧!韩馥那些联军全是从讨董战役退下来的,可不是乌合之众!再者,人数可足有十八万,那赵枭…”
“如何能破之?”
“是啊!孟德,那赵枭攻入徐州,所带兵马不过十万,如何能破联军?就算真的险胜,他也该元气大伤了吧!所谓第三集团军…”
“估计都打没了。”
见一干兄弟满脸狐疑,曹操与次座上的青脸郭嘉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撇嘴。
“难以置信,但赵枭确实没甚折损。”
手指轻敲桌案,曹操沉声道:“据耳目传信来看,此战…还不是赵枭亲自打的。亮眼的就两人,一是赵枭堂弟赵云,二是青州将…”
“魏延。”
听声,满堂茫然。
六双虎目齐齐望向主位,尽是不解。
此刻的曹操属实没甚解释的兴致,索性就朝郭嘉昂了昂首。后者见状登时起座、面向六将简洁道:“准确来说,破除诸侯联军的是魏延,此人原先是青州刺史田楷的大将。”
“联军攻彭城数日不破,后全面总攻之际,幽将赵云来援。此子不凡,于乱军中突杀田楷、策反张颌。再魏延张颌篡通一气,暗投守军而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加彭城来袭…”
“韩馥庸人,自只得溃不成军。”
言至于此,郭嘉归位不语。
见事不有假,堂中六名大将皆是眉头紧皱。曹仁率先而立,抱拳言之:“堂兄,以仁看来,这赵枭之威胁不比袁绍要低,还当更盛!如若放任其坐大,日后定为心腹大患!”
曹操听声眯目,不置可否。
“堂兄,弟以为子孝所言有理。”
继曹仁之后,曹洪亦是起身。
他高抬右臂,抑扬顿挫道:“先前联军剿赵我等不曾参与,是怕赵枭被速灭…只因为没了赵枭,袁绍定不会给我们喘息变强的时间。”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赵枭没了,我们这些作为制衡赵枭的力量,也无需存在了。”
“故此,我们不能让赵枭灭亡。起码…在豫州强大以前,赵枭不能亡。”说着,曹洪话音一转、肃声抱拳:“但,赵枭虽是不能亡,却也不能强!他之侵略性,实在太重!”
接连竖起手指,曹洪无比认真道:“这位赵侯爷的心性十分可怕!他能龟缩在偏僻幽地,一蹲就是五六年默然无声。若不是他忽然起兵…谁能想到,不知不觉幽州就有了…”
“三十万精锐之师?!”
“此人善于苟且隐藏,内心亦有蓬勃大志。非此,也不可能一出世,就震惊天下!敢问,就是给兄长三十万精兵,您又会如此…”
“一连狂放袭卷三大州?”
曹操闻言,摇头轻语:“若是吾,定不会如此。吾会先吞冀州,待稳定下来便徐图并州。得并地之浩瀚马场组建骑军,再图司隶。”
“只要有三州之地,再接迎汉帝于我,便可奉天子以令诸侯。于此,大势定矣。”
“打青徐,战略意义着实不大。因为这么做来…势下之地,几乎都与外敌接壤、无法拒艰险关隘而守。再者,青徐虽富庶,又哪有…”
“司隶与天子诱人呐!”
“是也!”曹洪颔首,神情凝重道:“传闻赵枭发兵青徐,只为前往扬州报仇。好像是…孙扬州之子,截了赵枭的未婚妻?一个女人,没了就没了,多大点事。但赵枭,却…”
“却为一个女人乱大谋,冒然发兵,可谓头铁匹夫。这样的莽夫,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若放任其坐大,日后莫名来咬我豫州…”
“也是极有可能的!”
说罢,曹洪躬身、高呼:“兄长当遣使者前往兖州、联合袁术,突袭冀青二州!”
“届时,上有我豫兖共袭,下有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