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拼了!”
吼着,杂兵徐林握紧手中粪叉,精准而又狠厉的刺入身前甲士的咽喉。或许是吃力太紧,粪叉竟一时卡住无法拔出。
那徐林见此当即放开手,一把夺过濒死甲士手中的长刀,高举着吼道:
“邓茂残暴不仁!平日贼势浩大我等难以抵挡,故而隐忍不发。而今日贼军大败于涿郡义兵,正是我等良民的机会!”
“斩了这些为非作歹的畜生,带着粮车投官军去!有了这投名状…”
“官军定不会为难我等!”
杂兵们闻言精神一振,想到可以摆脱这猪狗不如的黄巾生涯就使他们振奋,一时竟爆出强大的气势,开始拼命。
“跟他们拼了!”
“俺再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遭那邓狗的践踏!”
“杀啊!投官军去!”
一时间杂兵的攻势猛烈起来,竟隐隐压住了那些装备精良的护粮甲士。
虽然杂兵大多衣衫褴褛,手中不过一柄布满缺口的破刀,但架不住他们人多足有千人之众!并且还有不断从中军逃来的兵士加入,更是使他们气势如虹。
而那护粮甲士本有千人,但在这蚁多咬死象的情况下…人数已不足五百。
防线岌岌可危。
“杂碎们住手!”
邓茂骑着大马,将马鞭朝空挥舞的啪啪作响。在紧步跟随的五百铁甲亲兵的护卫下,策马行至到了战团边缘。
“你们这是要翻天?!”
“问过你邓爷吗!”
听到这粗犷的怒骂声,大半杂兵竟面色一怯,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那徐林见状气急,举刀指向邓茂咆哮道:“狗贼!你平日怎么待我等?你视我等杂兵为猪狗草芥!还不应反你?!”
说着,徐林环视四周的杂兵大声吼道:“兄弟们何故停下?!还不与我杀了这狗贼投官军去…莫非还愿过这样的日子?”
他实在想不清楚,为何这些泽袍听到邓茂的怒吼就像老鼠见了猫般畏惧。
杂兵们闻言不由脸色一红,紧了紧手中兵刃,却依旧没动手。
或许是邓茂余威太盛,又或许是那五百铁甲亲兵手中闪亮的钢刀太过唬人。一时间杂兵中除了徐林,竟无人敢做声。
“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已经对护粮队出过手,就是他现在嘴上不讲,日后也定会翻旧账清算你等?还愣着干什么!”
“哈哈,真是个蠢货。”
邓茂看着还在试图劝说的徐林,哈哈一笑便张口讥讽道:“你个蠢货!这些废物要是有几丝决断,也不至于做杂兵!”
听到这话杂兵们面色一黑,但身形还是未动半步。一股熟悉的被奴役感浮现到他们心头,使他们再不敢举刀反抗。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还是有百余人被邓茂这嚣张的话语彻底激怒。
他们走至徐林身旁,高举手中兵刃,表明了誓死抵抗的立场。
不过,却无他人响应。
“来的好!正好借这个当,把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杂碎清理干净。”邓茂冷冷一笑,就要派遣亲兵营灭除徐林等人。
“慢着。”
就在这时,北云老道终于挤过邓茂的层层亲卫,驾马来至其身侧道:“慢着!现在该保存力量,不应再多生事端!”
说完,老道又转头看向徐林道:“你们若还愿悔改,我保证绝不清算。”
“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为何?北云兄,我清理下面的叛徒,你不要多管!”邓茂有些不满的看着道人。而道人却没理他,继续朝徐林说道:
“还有投官军?你不想想,自你加入黄巾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民。”
“在官军眼中你就是贼!即便你带粮以做投名,官军也只会为了扩大功绩而将你等定名为匪,拉去杀头换赏钱。”
“要知道,你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想你做了什么。”老道说着,抚了把花白的胡子,眼中闪过些许唏嘘。
“悔改?我何错之有?”
徐林闻言呵呵一笑:“莫要说这些无用的,官军不收我等又如何?大不了隐姓埋名于山间建个小村,自耕自养。”
“也决比在此…”
“做那人形的猪狗好!”
吼着,徐林双目圆睁的望向四周那些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杂兵,他冷哼一声道:“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即便我身死于此,我也是人!堂堂正正的人,我是为尊严而死!而你们…”
“即便活着与死又有何异?!”
“行尸走肉罢。”
徐林说完举起手中长刀,朝着身旁聚来的百余位尚有血性的杂兵道:“兄弟们,你等的到来让我知道,我并不孤单!”
“现在,我要朝敌阵发起决死冲锋,你等怕吗?若有怕的大可离去。”
“哈哈哈,林哥说笑了!”
“我等可不像那群没卵的懦夫,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那就好!”
看着决意赴死的徐林等人,北云老道眉头微皱。他实在想不出为何这些杂兵,会为了尊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