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了,这人的贼心便显露无遗了。
此时,她将将把绳子解开,盖子揭开,显出里面的摆放整整齐齐的点心。
不算贵,都是韩昭昭从小时候开始到现在最喜欢的。
“来,把这个给我。”
在她耳畔的声音像是在哄诱。
韩昭昭未动,一只手托着盒子,一只手捏着刚被解下来的绳子。
陈子惠的手往下探,覆住她的手,柔柔软软的,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从她的手中拿过那盒子。
陈子惠的指腹粗糙得超乎她的想象,摩挲过,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回,她没有反抗,由着陈子惠夺走。
抬眼,望着陈子惠,一脸无措的样子。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动吗?”
不是质问的语气,听起来还挺温柔,应当是看到她这副模样,怕把她给吓坏了。
她怕什么,秦县丞是不安好心,但这东西,是他去陈子惠的府中,当着陈子惠的面送给她的。
再傻,他也不至于自投罗网,把自己害人的证据摆到明面上来,这些东西,就是让她都给吃了,她也不惧。
陈子惠不过是觉得她的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吓吓她,她也顺势跟着演戏。
先示弱,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反戈一击,说起来,这招数还是她跟着陈子惠学到的。
第一次耍她,便是因此。
“是。”
韩昭昭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小,落在陈子惠耳中,便像是瘙痒一般。
她的脸颊泛上了红晕,想来刚才又把她整得害羞了,也是,刚才他过分了些,一时间,竟然失了些分寸。
说起话来,便有补偿的意味在里头,在哄小姑娘。
“我去给你买,我知道是哪家的。还要什么,我一同给你买回来?”
他笑着,原先眼里的那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深潭有了波澜,仿佛有一阵风过,吹皱一池春水。
“我不要。”
韩昭昭撇撇嘴,似乎是在跟他置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态。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不用见外。”
半天,陈子惠只说出来这一句话,他都不大清楚,话题是怎么转到这边的。
刚才,他可是拿着交易的事情半威胁半哄骗韩昭昭,叫韩昭昭安分些,自己得到些好处,没想到她这么一句置气似的话,他竟然没有反驳过去。
这回,想警告也是警告不成了。
只在最后跟韩昭昭抛下一句话,你这段日子当心,顺手把秦县丞拿来的东西拿走了。
看到这东西在韩昭昭面前摆着,他心里头就好受不起来,像窝着一团火似的,干脆直接拿走算了。
回来再给韩昭昭买些一模一样的,就算了。
陈子惠走了,韩昭昭立马放松下来,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再不用装矜持来哄骗陈子惠。
脑海中又梳理了一遍近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父亲离开京城,去了边境这段时间的。
情况不妙,危机四伏,陈子惠答应过要帮她家,应当是会出手相助的,但哪天反悔就不一定。
一切未有定数,扫了一眼屋子,甚至觉得这屋里也变得危险起来,甚至,与她为难的不单单是陈子惠一人。
陈子惠三番五次与她强调秦县丞的事情,叫她小心,可见事情并不简单。
她的预料没错,确实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她。
此时的并州刺史府偏院。
秦县丞匆匆地从陈子惠府中赶回来,路上,碰到一个人,穿着小厮的衣服,扮做小厮的样子,得了他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跟上,混在小厮的队伍里,进了刺史府。
虽说并州刺史顾钧是楚王一边的人,但纯粹是楚王的人与既是楚王的人又勾搭上匈奴了的不一样,做起事来,他还是有意识地避着顾钧的。
今日,顾钧为着边境的战事焦头烂额,一大早就出去了,这给了秦县丞机会。
他带着小厮进了府中,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偏房,屏退下人,只留下刚才半路跟上他的人。
“左贤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秦大人,您的提议他回绝了,说就按他原先说的法子办。”
语气极为生硬。
左贤王是匈奴单于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单于之位的,他的话代表的就是单于的意思。
“原先的法子?”
秦县丞的手攥紧袖口,极不情愿。
他的眼前又晃过韩昭昭的影子,那个小时候拽着他袖子哭鼻子要吃的,要好看的衣服的小姑娘已经大了,他还要亲自动手去毁掉她。
他反抗不了他们,心里也知道做这事为的是什么。
“秦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对面的人声音低,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一见便知是在上位者旁边呆着的人。
“谋划了二十年,成败就在此刻。”
秦县丞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
是了,从一开始就是阴谋,而韩昭昭很不幸,自小到大都活在阴谋里,她身边的人都想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