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拳来,我一掌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拳掌始终未曾正面接触。梁浅见对方拳法愈加凌厉凶狠,知道再战下去,自己终将落败,但已成骑虎之势,容不得他半点疏神,只得咬紧牙关,全心全意应付。他按着蓝岚所授的口诀,乘势借力,脱化移形,以斜击正,以巧制拙。那“移宫换羽”总共不过三十六式,但能反击天下各种武功,实是于天下各路武学要义兼收并蓄。扈英仁见他掌法奇妙,幻化无方,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曾见过,仗着功力高出一筹,一一化解,他心下大奇,他向来从师父习武,虽知师娘的武功路数与师父不同,只是无缘得见,此时由梁浅一一使出,他有心看个明白,拳脚上倒收了两成力气。
但这一着棋却是下错了,“移宫换羽”虽然神奇,但梁浅毕竟修习尚浅,此时扈英仁若是猛下重手,五十招内,梁浅非败不可,但这一让反给了梁浅余虞。“移宫换羽”所发挥的威力,与修习者的见识修为息息相关,见识越广,内功越深,其所能发挥的威力也就愈大。扈英仁专研外家功夫,拳掌、擒拿、点穴均造诣匪浅,这反倒给了梁浅领略各路武功的机会,“移宫换羽”经此一激,许多精微奥妙之处都体现出来。许多次扈英仁本已将梁浅逼入绝境,只待进招擒住迫他认输,但梁浅总是从绝无可能的方位变出怪招,不但化险为夷,还能破势反击,招式之精妙,连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旁边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那锅肉汤早已煮烂了,却也没人去管,都聚精会神地观看这一场比斗。卢英礼碰了碰廉英智道:“多少招了?”廉英智道:“二百招了。”他嘴上回答,眼睛仍紧盯着二人,罗英义挠了挠头道:“妈了个巴子的,怎的打了这么多,你觉得大哥能赢吗?”廉英智踌躇片刻,摇了摇头道:“难说。”卢英礼道:“早知道就让老子跟他刀剑上见分晓了,你说是不是,二哥?”后面那话却是跟罗英义说,罗英义却呆呆着不答,心里寻思:“原来这小子有这等武功,能跟大哥打个平手,岂不是把老子也比了下去?”想到这里,猛然大喝:“大哥,快把这小子办了!”
此时梁浅出招愈加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蓝岚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扈英仁各式各样的武功,自然而然地生出新招与之抵御。他此时心无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在掌法上。扈英仁听了师弟催促,面子上过不去,骂道:“急什么,看老子的!”招式一变,十根手指如同十根铁笔,拍拿撞闭,斫点戳勾,如刀似剑,如枪似戟,极尽杀伐之能事。但不论他如何变招,梁浅总是措置裕如,许多凌厉很辣的招数,竟都给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两人又拆五六十招,梁浅的“冰河玄功”绵绵不绝,愈斗气力愈盛,而扈英仁一拳一脚都极耗真力,斗到此时,虽然出掌仍是虎虎生风,但后劲已见衰减,反给梁浅压在下风。扈英仁又惊又怒,连变七八种拳法,仍是难以反先。
旁观三人见扈英仁三招中只能还得一招,败象已现,又惊又怒。廉英智心道:“好不容易煮熟的鸭子,可不能给他飞了。”于是对卢英礼低声道:“三哥,放暗器。”卢英礼道:“没事,大哥是让他的。”说到这里只听“啊”的一声,扈英仁的右拳给梁浅一拨一引,竟打在自己肩头。廉英智急道:“还不快放!”卢英礼右脚一撩,将地上几块石子踢出。
此时梁浅乘胜追击,右脚在扈英仁腰间一晃,骗得他招架格挡,跟着上翻踢他肩膀,本拟将扈英仁踢倒,就算胜了,突然左脚一阵剧痛,扑地倒了,背上又被石子打中穴道,周身酸麻。他只凝神与扈英仁激斗,哪里料到卢英礼倏施暗算。扈英仁歇过一口气,扑上前去,又点了梁浅七八处穴道,跟着“啪啪”给了梁浅两个耳光,骂道:“他奶奶的臭小子!服不服!”
梁浅眼冒金星,嘴角渗血,仍是不屈:“不服!有本事堂堂正正一决!”廉英智笑道:“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就得跟我们玩骰子去。”说着便将他拉起。梁浅喝道:“你们用暗器,算什么好汉!”廉英智道:“事先也没有规定不允许用暗器,你如果用暗器赢了我大哥,我们自然也愿赌服输。”
说话间梁浅已给拉到了大石旁,廉英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下注吧!”梁浅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卢英礼骂道:“臭小子!你赌不赌!”梁浅仍是紧闭双眼,对四人置之不理。扈英仁刚才险些给他击倒,此刻恼羞成怒,提掌便要向他天灵盖击落。廉英智忙拦住他,对梁浅道:“好,你不赌!我们替你赌。”说着伸手探入梁浅怀里。梁浅大惊:“你们干什么!”
廉英智在他怀中摸索一阵,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道:“这便是你的赌注!”四人也都掏出银两来。
梁浅已然气极,那锭银两已是他仅剩的家当,本来是要给蓝岚买礼物的,若是丢了,别说是兰袖留仙裙,就是一个馒头也买不起了。但他此时穴道被点,手足无力,只气得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你们把银子还给我!”廉英智只作没听见,问道:“你压大压小?”梁浅仍是怒喝:“压你个头!把银子给我!”廉英智不再看他,笑道:“他压小。”
卢英礼道:“这小子怎的跟老大一个压法?”接着头上便挨了一个暴栗,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