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走近前去,睁眼一瞧,青瓦房门上一块牌匾,写着“剑门客栈”四字,登时大喜,方才因害怕惊出的冷汗也消了五成,快步走进客栈,点了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梁浅吃了一碗白米,尤觉不够,正待再点,却见门口拴了一辆马车,那马匹通体乌黑,四蹄油亮,鬃毛浓密如墨,身躯高大健壮。他虽不懂相马之道,但单看这马的体格,也知是一匹罕见的神骏。店内不知何时已多出两人,一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衣衫华美,腰系玉佩,似是个员外,另一人虽没这般华美的衣衫,却也穿的甚是干净,想来是这员外的仆从。
梁浅另要一碗,抓起筷子正待风卷残云一番,此时门外又走来八个人,一个个都是青布包头,黑衣黑裤,身上或有破烂,也不打理,比之这衣衫华贵的员外,那真是天上地下了。那八个人不进客栈,反倒围着那匹黑马打量。其中一人,蓄着山羊胡子,抚着下巴,啧啧叹道:"他奶奶的,好匹千里马。"
那员外听了这话,抬头去看,神色却忽然大变,匆匆抓了几张饼揣在怀里,拉着自己的仆从就要上车而行。那伙人见那员外就要上车,四五人已拦在人车中间,那山羊胡子笑嘻嘻地道:“老头,你的马?”
那员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听他这般问了,也只好一五一十地答:“是……”那山羊胡子赞道:“真是匹好马啊。”那员外尚未答话,那仆从却已抢先说道:“这位爷当真识货,我们老爷这匹马,日行千里,飞走如风,那当真是天下罕见的千里马。”他不知大难就要临头,还道对方诚心诚意赞他老爷的宝马。
旁边一个高个子对那山羊胡子欢喜道:“恭喜大哥喜得宝马!”旁边几人都随着一同附和。只听得店里梁浅颇为诧异:“这宝马怎的就成了这几个人的了?”
那山羊胡子却啐了口道:“胡说八道,你大哥岂是这种强夺别人所好之人?”那高个扇了自己一巴掌,又附和道:“他奶奶的,是了,是了,大哥光明磊落,是大大的好汉。”那山羊胡子点了点头,对那员外笑眯眯地道:“老员外,我要买你这匹骏马,要多少两银子?”
那员外见这山羊胡面带笑意,料他笑里藏刀,可自己回家,全仗这匹马脚力,若是没了此马,只怕便要饿死在这漫漫长路上,只得战战兢兢地道:“此马……不卖……”
那高个听了,登时变了脸色,痛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们大哥管你要马,你竟敢不卖,老不死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只碗大小的拳头举起来,登时便要落下,那山羊胡子却骂道:“放屁,谁叫你这般无礼。”那高个听了,又讷讷地点了点头:“是,是,我这嘴,他娘的,又不长记性了。”
那山羊胡子仍是笑眯眯地道:“老员外,我这几个兄弟,手和嘴都比脑子动得快,你别见怪。你这匹马是罕见的神骏,我甚是喜欢,当然,我们自不会亏待了你,我们几人,凑出三两银子,买你的宝马,你觉得如何?”接着对旁边几人喝道:“还不快拿银子!”那几人忙从怀里,从裤裆里,从鞋子里搜刮出几块碎银子,塞到那老员外手中,那高个道:“这几块银子,就当是买马的钱了,滚吧。”说着便要去牵马。
那仆从此时看明白了,眼前这几人不是诚心来赞他家宝马,实是来强买强卖的强盗,呼喝道:“你们这些臭强盗,几两银子就把我们打发了?这匹马要放市面上,出价没有三千两黄金,我们老爷瞧都不瞧一眼,你们这几两碎银子算得什么?”
那员外忙喝他住口,此时那高个同其他几人听了那仆从的喝骂,已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那员外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先保得小命,待回到家里,再找官府来搜捕这些强盗。”于是拱手道:“小仆不知天高地厚,出言顶撞,老朽给各位爷赔罪了。”说罢深深鞠了一躬,那山羊胡子斜视着他笑道:“好说,好说。”
那员外又道:“承蒙诸位爷看得上老朽的马,那便卖给几位爷了。”转身便走,那仆从待要发作,被主子捂住了嘴巴,说不出话。
“且慢!”那员外同他仆从未走出几步,便给后面那山羊胡子叫住。员外心里暗暗叫苦,只好转过头来,恭恭敬敬地道:“这位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那山羊胡子仍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这小仆从生得一副好舌头,只可惜自己管不住,不如就让我代他管。”说着将手一招,后面那高个已拔刀在手,几个人上前便要拿那仆从,那仆从护在主子身前,冲那高个当胸就是一拳,那高个挨了这一拳,不怒反笑:“你这王八蛋给大爷挠痒痒呢?”那仆从提拳又打,却给他抓住了手腕,反扣在背后,旁边几人箍住他双颊,迫得他开口,那高个哈哈一笑,提刀便要割他舌头。
那员外见此情状,惊慌莫名,忙拦着道:“几位爷,还请手下留情……”却给那山羊胡子一脚踹翻在地,笑道:“莫要妨碍老子办事。”
客栈外发生这一切,梁浅都瞧在眼里。客栈里的伙计见来了盗伙,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梁浅虽初下山,却也知这是盗伙强取豪夺,为非作歹。他心中气极,见那盗匪要去割那仆从的舌头,再也忍不住,正要发作。忽地听见河对岸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