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消逝,夜似乎变得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那是强光刺激后眼睛还未适应过来。
不过最前方,月花的脚步倒是坚定得很,恰好地迈过一道道坎,一块块石头,比起那些眼睛没有瞎的族人,更不像是个瞎子。
或许,心也是一双眼吧。
一路树梢残留着星星点点的银光,像是天上撒落的发光尘埃。
而这尘埃,越靠近圣地,越是密而亮。
若是伸手捏住一片叶子,会发现这些银光其实是极细的水珠,晶莹、清凉。
“河洛,你好像惊扰到它了。”尹奚龙戒备着将手虚放在腰上,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击,而没有触及武器也是担心自己的意图会进一步激恼对面的大家伙,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我也不知道,一靠近这月光泉水,全身的水自然之力就不可遏制的奔涌起来,脱离了控制。”果然,是异种水之力对寻常品种的压制啊,若能获得它的洗礼,我的境界不出意外能跃过小圣境突破至大圣境,如此,在学院能够获得的资源也将有数倍提升。河洛再难心如止水,倒是起了浪潮一阵一阵冲击着紧守的堤坝。
重宝面前,能不动心的,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无欲无求,一种,是死人。
蚏瞅准前方的鬼石,强而有力的螯足正欲挥落将它击得粉碎,就像走来时留在身后的一个个黑色土堆。
岂料巍然不动的鬼石陡然睁眼,咆哮,黑气从它的嘴里汹涌喷出,“聿聿!”
一匹紫眼白额黑骏马踏着黑海之浪,两柄利斧在空中闪过黑芒。
金铁交击刹那,自锋芒处,爆开一圈强劲的气浪,将百里荒草齐齐压倒。
马蹄“噌噌噌”退了数丈。
感受到交战的气浪迎面袭来,奔行赶往外围法阵的祖雪起手一挥,气浪瓦解开一道口子,而她如同一束粉色的花直冲战场。
头也不回地喃喃道:“弟弟,你真的是太不乖了。”
石像之上,盘坐着的祖鬼皱眉。
曹焱森双手颤抖,虎口阵阵作痛,忌惮地抬头,看着眼前比自己骑着马还高半层楼的青色妖蟹。这大家伙,比我全盛时期的战力还高,到底什么来头。
生前,听闻在海城戍守的远方兄弟来信说过,海里的妖兽个头都大,实力也都比陆上的强上数倍,河中无鱼妖,海中却是多见修炼成精怪的鱼,这长相如此的家伙,莫非是河蟹的远方大表哥,海蟹?
容不得他多想,蚏见到已经成了自己钳下亡魂的家伙活蹦乱跳地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愣了片刻,之后是被触犯了威严的怒不可遏。
高高摇摆的双眼显露凶残的杀意,微微收拢双螯在胸前。
直觉告诉曹焱森,接下来有很不好的事要发生,而他胯下之马也不安地抬起双蹄。
绷紧全身的肌肉,双手握得斧柄咔吱作响,凝目,他如同拉了满月的弓弦,蓄势而发。
“呼!”
风声陡然爆裂。
那是聚集在螯足节点的力量在一瞬间释放。
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连虚空的风都来不及逃离,是往昔岁月死在蚏面前一只只骨骼尽碎、滩成肉泥的荒古妖兽最后见到的美丽。
同样,曹焱森也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全身便如遭锤击。
“嘭!”
连人带马倒飞出去。
从他嘴里洒落一道黑色的血在空中飞扬。
好强……
余光所见,粉色的光华倏忽闪过。
那是?
在地狱深处,一簇幽蓝的莲火旁,便摇曳着这样一朵粉色的花,想要靠近火焰,却染上冰霜。
其灵如幻,其貌盛妆,一日得见,毕生难忘。
窈窕的身影在蚏面前显得那么渺小。
话语中却没有一丝的怯弱。
“够了,月族的神,我们祖鬼族与月族从来相处无恙,在三千多年前针对月族的那场围杀中,我们祖鬼族也没有一个族人参与,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趁火打劫,这一次,您尽可以清扫曾经迫害月族的六族,但请不要将罪归在我的族人身上。”
你的族人?果然,姐,你一直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石像之上,盘坐着的祖鬼心神动荡间,一缕猩红趁虚而入。
蚏不听亦不言,高高扬起螯足,就要将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子拍成肉酱。
见此,祖雪知道自己的话没起作用,在头顶螯足落下的刹那散成一朵朵幽罗花。
螯足拍了个空,蚏也不计较,这女子,甚至比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还要弱上许多,兀自向着祖鬼部族腹地走去。
听着大地的颤鸣越来越响,祖鬼族腹地,聚在一起的族人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幽罗花重新凝聚,祖雪静默地站着,看着蚏的背影以及靠着石像动弹不得的曹焱森,蹙起眉头。
跟随先祖逃到人世的二十九位鬼将,因受先祖恩惠,而立下守护祖鬼一族世世代代的誓约,实力虽然受到召唤者本身的影响,但最低也不会少于生前三成的实力。
一招,便能让一个身经千百次战役的鬼将再无反抗之力?
其实力已经不能用寻常修士的境界来判断,表面上透露的气势是通天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