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令主事?太长令四品,还主事,那就是六品。
朝堂已官衔大小站位,六品小官自然都站到殿外去了。平日子里,帝王坐在龙椅上,根本都看不到殿外的官员。
看沈括二十出头的样子,细细瘦瘦的,刚开始留须,只在上唇留着两道胡,白面有须,长得端正。
一个老臣气呼呼地说:“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咆哮朝堂,说谁无耻?”
沈括却不理不睬,行礼后,这才转过身,手还指着:“就是骂你,为老不尊,拿着朝廷俸禄,不以君为重,倚老卖老的拿顶着事逼迫君上。”
丝毫不受自己官小言轻的影响,言辞咄咄,双手持着竹笏板往上高举:“陛下重农耕,派五百人跟随端王去开垦荒地有何不妥?重农桑乃立国之本,根本就不需要和你们商议。”
“现在卖你们几分面子,拿出来说说,结果你们一个个摘帽撞柱,又吵又闹,将朝堂视同市井,做出来的事也和市井无赖有何不同?”
“阻碍陛下重农桑,你们死了就去死吧,却标榜自己忠君为国以死谏言,把罪名扔给陛下。何止无耻,简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一番铿锵有力、有条有理的话,骂得这老臣气得瞪眼、胡子颤,“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骂的好!希宁心中大乐,但依旧端正坐着,还拉长着音:“嗯~,继续说!”
此时茶水端了上来,希宁端起茶,喝了口,打算饶有兴趣地继续听下去。
一干闹腾的老臣们翻白眼,这不是明着给沈括撑腰。
沈括一听,立即就继续说道:“端王勤王有功,陛下封赏封地。其汉西尚可,可临近的信阳却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常年农税歉收,时不时成荒年,还需国库拨款赈灾。端王蒙受天恩,愿带原地燕民过去开垦荒地,促农增加人口,实乃忠君表现。”
此时学着老臣昂起头,眯着眼,一脸轻蔑的样子:“难不成让端王下命,让汉西过得好好的人,跑去信阳开垦荒地?”
好,这个沈括,本女神大爱!敢替君王说话,说得头头是道,让那杆子老臣都无语了。
希宁压着内心的狂喜,威严地拉长着音:“沈主事言之有理,朕思虑多日,众位爱卿无需多虑。此事无需再议!”
大部分无言了,但还是有五个跪下来,嚎着:“请陛下三思,端王图谋不轨,老臣以死劝谏!”
未等希宁发火,沈括先一步发飙,冷笑面对:“好个忠臣!利弊已全数告知,还不依不饶地逼迫君上。五百人去信阳入户、开垦荒地有何不可?端王乃先帝长子、勤王有功,哪里来的图谋不轨?你们真是拿着朝廷俸禄、尸位素餐,在下也为你们羞愧,感到不齿!”
其中一个老臣跳了起来:“小小一个六品主事,轮得到你教训老夫?哪怕先帝在时,也从不敢……”
“大胆!”希宁直接将桌面上的茶碗,狠狠地扔掷了下去。
茶碗在大殿金砖上被砸得四分五裂!吓得众大臣全都跪下了。
希宁站了起来,手指着骂:“先帝不敢如何?大胆老匹夫,竟敢对先帝不敬,今日就看朕到底敢不敢!”
女帝震怒,天威惊人。
立即众大臣伏地不敢抬头,齐声喊:“陛下息怒!”
这个老头子也吓傻了,伏地哀嚎:“陛下恕罪,是臣一时失言,臣真的是为陛下、为社稷着想,请陛下明察。”
众大臣心里明白,女帝和大臣们在这件事上,是相互较劲,争权之斗就看这次谁先妥协。而这次,这些家伙是撞到枪口上了。
也只有喊着“陛下息怒”“陛下明察”,当个坐舟蹚浑水的就是,不能搅和在内。
女帝好似压制下火气,坐了下来,略微思虑后道:“下旨,五个冥顽不灵的,全部革职、改为六品御史左司徒。随五百人、举家一起至信阳落户,何时信阳富庶,何时请旨回京!”
不打板子、不砍头,也不抄家。
早就说了,谁还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现在为了避免两地分居,全家都过去落户。
不是不放心端王嘛,既然如此忠君爱民,为了社稷,那就跟着一起去,看着那五百人开垦荒地。
好了,无论官职大小,变成了六品,这下没办法嘲笑人家沈括官职小了吧。
“陛下英明、陛下仁德!”众人高呼。比起砍头抄家,当个御史跟着一起去,已经算是恩典了,要知道提及先帝,那是重罪。
希宁冷着张脸:“将此五人,送出殿外,让其今日便可开始安置信阳住所,端王去封地前必须离京到任!”
“送”出殿外;而不是扒去官服、拖到殿外、赶出朝堂,已经算是很留面子了。
五个老臣也只有颤颤巍巍谢恩后,一身落魄地走了出去。
现在想想,身体一直好好的,每顿饭至少两大碗饭、几乎每天还要去小妾屋里过夜的翁御史,怎么滴就会晕了。晕了还真是时候!
众人暗暗骂,真是只老狐狸。
希宁又开口:“太长令主事沈括上前!”
沈括知道自己出头的日子终于到了,立即整理了下官服,上前二步下跪,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地回应:“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