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对方做出回应, 妹妹猛地站起来,把头别到另一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匆匆地说了一句“困了”, 急急忙忙地回了房间, 把房间用力关上, 好像后面有老虎在追。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如坐针毡,总是坐立不安,干脆把房间里的灯全关掉, 又把窗帘也紧紧的拉了起来, 只留下了门底一条微微的缝隙, 透出客厅里的光。妹妹往门边挪了挪,听见外面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隐隐约约的, 好像是猫和老鼠的配乐。
音乐声很欢快, 欢乐的气氛好像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在看电视吗?
她抿了抿唇, 心想说不定刚才的事情他不会在意……
可是, 我希望他不在意, 又希望他有一点在意。
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妹妹心烦意乱地转过身,挨着房间的门,慢慢下滑, 最后坐在地上。
门内,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安静无声, 伸手不见五指。
门外, 客厅里灯光通明, 喧哗热闹。
金发青年屈着一条腿, 靠坐在卧室门边上, 沉默得犹如木石雕像。
她靠在门上,伸出手轻轻贴上冰冷的金属,掌心温度冰凉。
他们靠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听见门后一声轻轻的叹息。
彻夜难眠。
睡眠对心情的影响至关重要,因此第二天心情不好,几乎是想得到的事情,妹妹接到电话的时候,就难免从语气里显示出了不满,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和贝尔摩德的常规性联系总是不让人特别愉快。
这个女人拥有超脱世俗的魅力,以及洞察人心的锐利,她热情得像是一把火焰,把别人燃烧的只剩余烬后又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她的另一半是冰块,接触的时候冷得手发疼。
“谎言是美好的,我对世人说谎话,所以他们爱我,”贝尔摩德总结,“但我对你说真话,所以你讨厌我,这是不公平的,little girl。”
“热知识,你可以对我说假话,不犯法。”
贝尔摩德:“真话虽然让人痛苦,却能使你活得更久一点。”
“活久一点会更快乐吗?”
女人愣了一下,轻笑起来:“你说得对。”
像从前一样做完了测试,贝尔摩德对结果有些意外。
“你的心情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不少,是因为波本吗?他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技术怎么样?”
妹妹傻呆呆的:“什么技术啊?”
见她没反应过来,贝尔摩德只好提示:“车技。”
“噢,这个啊,”妹妹好不容易有了大吐苦水的机会,“太猛了,而且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更过分,叫他慢一点也不行,根本就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嘛!超级过分的,就是在故意欺负我……”
而且那个家伙在听见她的尖叫声之后明显就变得更加兴奋了,过后虽然会道歉,说是因为风太大没听见她的声音,但要是有下一次还是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诚恳道歉,死活不改。
什么阳光正义的咖啡店员,完全就是假象,假象!披皮的下面根本就是个腹黑鬼畜嘛。
贝尔摩德心情复杂。
“那……注意做好安全措施,别搞出人命。”她只能这么隐晦提示。
妹妹拍拍胸脯非常笃定:“肯定的。”
每次都有系好安全带呢。
金发女人感叹:“这样都不排斥,看样子你还真是很喜欢波本啊。”
“谁喜欢他啊!”
妹妹超大声说:“我觉得还是卡尔瓦多斯好,他比波本好多了,有分寸感,说什么就听什么,也不会自作主张,他——”
他已经死了。
还是为了给自己拖住敌人才死掉的,妹妹陷入缄默里。
卡尔瓦多斯不是为她而死的第一个人。
从前也有过,或许还不止一个,或许有很多,但她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前很少去在意这些事情,也没有想过要去关心那些,对她而言,死亡不过是一个数字,无数的死亡就是数字的叠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但现在,她好像慢慢拨开了从前覆盖缠绕在眼前的,厚重如纱帐一样的迷雾,看到了许多从前不看,或是根本不在意的事,于是:天空开始有颜色,花开始有香气,生命也开始有了重量。
人是这样的吗?
利用着自己的触角去感知这个世界,情绪为之牵动。
前所未有的感知,恍如全新世界,陌生的世界令人心情又恐惧——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她开始拥有喜怒哀乐,犹如稚子,但很难说的清楚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不伤心吗?贝尔摩德。”她实在不太适应应对这种陌生的情绪,于是只好转嫁他人,“卡尔瓦多斯那么的喜欢你,他对你非常忠诚。”
“人总是要死的,区别只在于早晚而已。”
相比她的忿忿,贝尔摩德要平静很多:“而且,他应该是死在日本公安的手底下,那些人虽然虚伪,不过这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卡尔瓦多斯会获得一个比组织更加体面的死亡。”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