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再次举起了枪。
只听声音也能够轻易判断出子弹虽然击中了杀人犯的身体, 但不过是打到了防弹衣上。
贝尔摩德反应很快,一把抓起地上的朱蒂挡住身体,又猛地朝她后背用力, 把人推向了赤井秀一,借此机会匆忙冲到遮蔽物后。
在经过坐倒在地上的黑发女人身边时,她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女人侧着身体卧倒在地上, 衣服很快被浸湿,浸透,看不清面具下的模样, 但她整个都蜷缩成了一团, 浑身肌肉都在颤抖抽搐。
贝尔摩德放弃了把人带走的想法。
以她现在的状态, 根本没有办法带着蜜糖酒离开。
如果没挨那一枪倒还有可能,只是没想到蜜糖酒居然会把枪口对准她——意志强大到能够强行和组织的洗脑相抵确实难得, 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 未必能扛得住接下来的精神反噬。
以为自己可以趁此机会逃离组织的掌控吗?
愚蠢的小女孩, 把FBI当成是救赎可是要吃大亏的。
贝尔摩德怜悯地低笑了一声,又躲开来自身后的一枪, 捂着被击中的肋骨转瞬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中。
金发女人借着他的搀扶站定身体,眼睛里流露出浓厚的不甘, “结果还是让她逃走了。”
“如果你没有自作主张对上她, ”赤井秀一平静地说,“应该不会打草惊蛇。”
朱蒂垂下眼睛, 蹲下捡起地上的枪-支:“最后一枪我本来对准了她, 但枪里面少了颗子-弹, 等等, 这不是我的枪, 我的子弹是满的……你拿错了?”
她质询地抬起头。
一站一蹲,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还好也不算全无收获,被击伤的贝尔摩德行动力受阻,没有办法带走同党。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人。
很瘦,袖子下露出来的一只手腕纤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只需要用上比开瓶酒盖大不了多少的力气,就能轻轻松松地把它折断。
这样的身体,难以承受开-枪时的后坐力,所以才会在开-枪的时候打偏,还击中了队友贝尔摩德。不然在这样的距离里,就算他反应及时击中了对方,朱蒂中-枪的可能性也极大。
雨势渐大。
赤井秀一踏着地上飞溅的水花,越过还在原地懊恼的金发女人朝这次偶得的战利品走去。
雨丝淋湿了他的头发,那双碧绿的眼瞳被水洗后更加深邃。
和贝尔摩德一起组队出来的人会是谁呢?这个体型可不像卡尔瓦多斯。他甚至还有心情揶揄了一下自己,以此掩饰不知从何而生的焦躁不安。
这个雨中的身影无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本该一枪打穿对方的肩胛骨,结果开-枪的时候,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手莫名其妙偏了一分。
冰凉的雨丝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拍打着眼睫,她努力睁了睁眼也没有用,视线也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甚至直接沁入眼眶,又热又胀的脑袋好像下一秒就会燃烧成灰。
短时间内对身体的高强度支配终于引发了最糟糕的结果,妹妹呼吸越来越粗重,躺在自己的血水里反复喘息不停,抓着地面的指甲几乎硬生生掐断,但她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费尽全力把手伸进口袋。
被抛弃的组织成员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胶囊,赤井秀一脚步一顿。
是想服药自杀吗?他想,明明是不相干的组织成员,但心里却没来由地烦闷,只是不在脸上显露分毫。
“这个时候还在想如何为组织卖命么。”他平淡地说,“真是忠诚啊,只是,你的自我灭口毫无价值。”
那个冰冷的地方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性命和牺牲。
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好像山岚飘下来的雾,有些难以捉摸。
[自-杀。]
妹妹的大脑缓慢地运转着,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容许做深度思考,稍稍深入就会泛起恶心。
为什么要自-杀呢?
也许是因为,组织成员如果向外面透露了关于组织的信息……就绝不会被琴酒放过,任务失败也是一样,他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尤其是在贝尔摩德中枪之后。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绝对的,赤-裸-裸的背叛。
也难怪贝尔摩德离开时对她丢下的那个眼神,这个美国大明星相处的时候可以极度甜蜜地叫着各种令人心花怒放的爱称,但也抽身得毫不留情。
早就知道了,她的命,对于FBI的赤井秀一来说不重要,对于琴酒,贝尔摩德当然只会更不重要。
她当然也不会在别人身上寄托任何的期待和希望。
[恐怕现在贝尔摩德已经在酒店里摇晃着她的红酒杯了吧。]
靠任何人都是没有用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变。
妹妹深吸了口气,啰嗦着低头想服下胶囊。
她太难受了,以至于手抖个不停。
赤井秀一已经走到跟前,这样的动作,他自然能够看见。
都到了这一步,他当然不会允许已经活捉到的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