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么快乐,她几乎有些不忍心开口了,使这样的美好碎于一旦是件让人很有心理负担的事情。
无知是一种奢侈又脆弱的幸福。
但总会知道的。
“夏油死了。”她说。
这句话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其实并没有确切的猜测,也许是场海啸,也许是场风暴,也许是别的。
但她没有等到回应,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只有一声小小的“啊”,就像孩子发现期待的圣诞老人其实并不存在时那种梦想破裂的声音。
片刻后,他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嗯,杰死了吗?我知道了,这就是坏消息……这就是坏消息啊。”
顿了一会儿,他说:
“……那好消息呢?”
他几乎有些可怜了。
家入硝子从来没有觉得说话也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
“……没有好消息,”她垂眼盯着手指尖夹着的烟,只觉得时事艰难,老天对他,真是一点都不宽宥,“只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
他轻轻地说:“是什么?”
“夏油死了,”家入硝子夹-紧了手指间的烟,“是她杀掉的。”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她”说的到底是谁。
“在你出去后不久,她操纵咒灵杀掉了一名普通人,宣称对方是杀人惯犯,但调查的结果显示并不是,这一点,是夜蛾老师亲自去调查的,没有疑问。”她说,“于是她的证词失去了可信度,加上死者的家属在表世界的官方政府提出起诉,咒术协会要求把她关起来——高专的封印室,关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请神道的人来做检测,但是神宫供奉的天照大神法器八尺镜碎掉了,那是镇压邪灵的法器,我想,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重点。”
他平静地打断了她,话里的冷意不容置疑,家入硝子甚至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的姿态,哪怕知道他绝不会对她动手,但面对着突然爆发的强压还是生起防御心。
“……她从封印室里逃出去了,杰在做任务……”
如果妹妹本人在这里应该会很开心,因为一切都在按照着她亲手写好的剧本发展,没有丝毫脱轨。
“整个村子差不多都被屠杀干净,只有十多个孩子幸存了下来,夏油大概是不肯伤害她,结果没有想到她会动手那么狠,所以中招了。”
“夏油在村里救出来的两个孩子,也证实了她杀掉夏油这一点,她们试图捅她一刀为他复仇,不过反而被当场打晕了,受了伤,但还活着。”
她已经亲自解剖过同期的身体,上面致命的伤痕并不是对打中出现的,更像是他毫无防备,结果迎面受了一击。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五条悟还是读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是这样啊。”
“要去看看他吗?按照咒术界的规矩……”
咒术师的尸体必须要处理掉,虽然她并不愿意那么做。
“我么?暂时还是先不去了吧,”那副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下面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面燃着颜色冰冷的蓝色火光。
“保留下来。咒术界同不同意不需要担心,我会去想办法。”
她开口,发现自己哽咽了一下,花了几秒钟稳住:“那你现在呢?”
“也没办法,”他平静地说,“去处理一点小事。”
在黑室里关了很久——至于是多久,妹妹也没有概念。
这个空间似乎是专门为了惩戒叛逃的咒术师用的,也就是俗称的诅咒师。里面无前无后,无光无声。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不到三天就会疯掉,但咒术师的耐度很高,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疯子。
但对她来说,这种关押措施跟花架子也区别不大,同样的场景可以快速跳过,因此时间的流逝也无关紧要。不过这不代表她就喜欢现在的环境,
人在入夜后,在黑暗的场景里总是容易情绪化,想得更多。
会后悔吗?
夏油杰不止一次这么问过妹妹,现在她也这么问自己。
大概是不会的。
曾经的小白在那间看似很大,实则狭小的宅邸里生活,他没有真正世俗意义上相亲相爱的家人,也没有朋友。他很孤单。
但是,五条悟不同。
他不再是从前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交际圈,有了相逢恨晚的挚友,有了看似脾气暴躁,实则关心学生谆谆善诱的老师。
小白属于莲衣。
五条悟却不属于她。
他也许牵挂她,但仍然会怀疑她,审视她。
妹妹摸了一下脖子,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上面曾经挂着他送给她的项链,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咒力,用过之后就断成了两截。
——就像是他们的感情。
也许他会恨她——而那正是她想要的。
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黑漆漆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裂缝,从外面露出一丝光进来的时候,妹妹还是不由感受到了一种恐慌,黑暗使人感到安全,她如此地畏惧光亮。
在光的尽头现出了一个人的高大身形,很刺眼,她被刺激的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