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澜成为“道”很久,久到不计年。
长年沉眠感悟已是习惯,放空了感知力,彻底沉浸在“道”里,化作天地的一角。
比如:
绵延风雪的山峰,屹立千年不损棱角。
悠悠飘荡的清风,游遍神州大地。
清清的一滴水,漂泊在无垠大海上,随着海流飘向无尽的远方……
万物皆可是他。
他已经不拘泥于什么形态了。
大约是沉眠的时间太久,苏醒时还沉浸在上次感悟中,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已经记不清梦里是什么了。
只记得,那是一场愉快的旅程。
时九澜张开手心,泛着微光,原来他变成了刚投胎的婴儿。
只是他比较特殊,不必一直呆在母体里,现在魂跑出来了。
他的魂魄飘荡在天地间,手腕上有一根无形的“绳”,另一头系在母体里。
一位妇人提着一小袋米,蹒跚着。
“庆嫂子你这怀着孩子呢,怎么就出来了。”
庆嫂子擦擦汗,“他在干活呢,我想着坐久了,买点米。”
明显这袋米有点重,庆嫂子差点没站稳,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倏然间被什么扶住,她赶紧站稳。
“哎哟,吓死我了……我以为……”
时九澜很快松开了她。
庆嫂子后怕着,旁边的人也不忍心了。
“哎哟庆嫂子,得亏你有福气没事啊,不然这摔着孩子啊!”
“这样,咱们帮帮你。”
庆嫂子也不敢大意了,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这回出来也是想着买点米,给孩子吃。
时九澜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个茅草屋,看起来不算好,不过这村里大家都差不多。
时九澜跟着进了屋,屋内陈设都挺旧的。
庆嫂子挨个谢过了,才坐着。
“诶,刚才也稀奇,怎么感觉有什么扶了我一把,没让我摔着,哎哟……一定是孩子有福气!”
庆嫂子满脸写着高兴,慈爱的看着自个儿的肚子。
“孩子啊,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娘要好好照顾你。”
还摸了摸肚子。
下一瞬,时九澜就感觉自己的头被摸了,温热的手心在他头顶上反复摸着。
魂体比在身体里敏感很多。
时九澜也坐在妇人旁边。
这就是他这辈子的母亲,从骨相看二十岁。
庆嫂子倏然转向了时九澜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喃喃:“我怎么感觉好像孩子也在看着我……”
“奇怪。”
时九澜也任她看着,只是她看不到,却仿佛有感觉一样,有时候母亲就是有这样的天赋,能够感知孩子在哪,他一度觉得很神奇。
庆嫂子格外的安心,继续跟孩子絮絮叨叨。
比如,好好长大,乖乖的……
时九澜一一应了,哪怕她听不见。
做物多了,他的体验变成了看各种人,各种事,然后自我感悟,兼之之前投胎都是沉睡状态,直至被生下来才感知新世界,不似现在,是魂体状态,确实是个新体验。
快傍晚了,时九澜见到了这辈子的爹,时庆。
他听见了外边的人喊时庆。
他爹是个略白净的人,瘦瘦高高的,看起来有一把力气。
时庆见了妻子就连忙扶着她:“哎哎哎,你别动,怀着孩子呢,婉婉,你这辛苦了,我刚在外边听人说你去买了米,这种事,哪里要你做,你要注意着身子才是正经的。”
时九澜一直听村里人喊母亲庆嫂子,这回终于知道她的名了。
婉婉是个清秀的小妇人,她有着一张娃娃脸,显得年纪小点。
婉婉:“嗐,你就是太担心我了,哪里就要一直坐着了,大夫还说要走动走动呢,怎么就不能动了,买点东西怎么就做不得了。”
时庆握着她的手:“这不是怕你出事吗,我听说你今天差点没站稳,还好人没事。”
婉婉也有点后怕:“我这也是没想到,不过,相公啊,我竟然没什么事,我就觉得这福气是孩子带来的。”
时庆是不信的:“还是个孩子呢,就带来福气了?”
婉婉可就不乐意了:“你别不信啊,我真这么觉得。”
时庆只得依着她。
他要是不依着……最后还是要依着的,不如最开始就依着。
相公的识趣,婉婉也高兴:“村里都说你惯着我。”
这话时庆可就不同意了:“相公不惯着妻子还惯着谁,我都娶了你了,哪能不对你好啊,我娘还辛辛苦苦把我带大呢,我爹也知道怎么娘不容易,对我娘也很好啊。”
“娘知道你有了以后,可高兴了,还让我好好对你,说你们不容易,生个孩子差点丢了半条命,我不对你好,那就不是个东西,咱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婉婉笑了。
时庆也关心孩子,跟婉婉成亲几年了,这还是第一个孩子呢。
这也得小心点。
可能之前福分不够,所以没有孩子,现在福气到了,孩子就有了。
他要对他妻子再好点。
时庆一边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