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头死……小鹿呢?”
“我爹很快就回来了。”
声如蚊讷,以他的耳力勉强才能分辨,李无眠稍愣,心中一动:“咳咳,把头抬起来!”
她颤抖的更为厉害,犹似不知所措的鹿儿,期期艾艾的抬头。
柳叶弯眉下,黑白分明的瞳中有碧绿水波荡漾,躲闪的眼神怯生生不堪一击,反倒是有一种让人欺负的欲望。
李无眠定定神,端详着那张白嫩动人的脸,依稀寻觅出一抹病态的苍白。
“梅花在山里,我常常去看它。”
声音小得过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自言自语,李无眠猛击额头,少女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面上更白三分。
柔和春风拂面,竹叶上下翻飞,她修长的睫毛却动得比竹叶还要剧烈,不安的盯着眼前的李无眠。
在唐门内部,有高英才的庇护,没有人敢乱闯这间屋子,她也从未与人单独接触过。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放心,我不会吃人。”
他这个玩笑显然开得不恰当,高小梅面色登时煞白,又有把脑袋埋在胸口的趋势。
李无眠有些无语:“把手伸出来。”
高小梅睁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在李无眠的再一次强调下,颤颤巍巍的伸出芊芊素手,放在彼此面前竹桌上。
李无眠抓住她的手,娇嫩微凉,柔弱无骨,朝她眨眨眼,高小梅顿时慌了。
一抹晶莹为那秋水双瞳增重润色,如编贝齿咬住唇瓣,她的唇缺少血色,较于膝上綉出的半边残荷更为粉白。
“之前都是误会,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块玉就当给你赔罪了。”
他把手撒开,高小梅如释重负,胸口起伏着,望向掌心一块黑玉,如浓墨浸染,不存丝毫杂色。
陡然一抹羞红飞上双颊,晕开了病态的苍白,似夏日晨阳照耀碧水,明媚不可方物。
低头呢喃:“我不往心里去,我不要你的赔礼。”
无人应答,唯有春风寂寂,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李无眠已经走到门边,春日的暖风亦然吹不尽那丝丝落拓。
墨色的灵玉传来缕缕清凉,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正常的红晕,白嫩的肌肤添了晶莹的光泽。
翠绿的竹叶晃动着,她放下灵玉,继续去绣锦缎上的粉白残荷,却险些刺伤指肚。
一条人影浮现眼帘,和父亲一样高大,比父亲更为宽厚,却添了一些不该出现的萧索。
……
李无眠继续在唐门内闲逛,唐门门主对他没话说,除了内部的几个隐秘之地,其他地方畅通无阻。
不知何时提了一坛好酒,边喝边走,有个五六分醉意,脚步如踏云端。
前方忽然传来喧嚣,李无眠竖耳一听,眼前一亮,还有这种事?
“石万前辈可是苗疆一代大药师,杜师叔请得前辈出手,八成是药到病除了。”
“我看不见得,石万前辈都在唐门留了好几天,也没见杜师叔‘昭告天下’,怕是遇上难关了。”
“净扯淡,你要是得了那病,恢复之后,还昭告天下?好没好,同璧师叔心里有数。”
“嘿嘿嘿…”便听一阵猥琐的笑声,有多猥琐呢?李无眠的酒意都醒了不少。
李无眠路见不平,当时就撸起袖子,怎么能够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呢?
这是小人行径,是一种极其没有道德的行为!
酒兴一起,直接闯了进去,几个说闲话的唐门中人,被李无眠身上的正道之光惊呆了,登时一哄而散。
“杜老弟,你这个病,在我们苗疆,叫做见花谢,这几日诊断下来,我看呐,病灶不在身,而在于你这颗心。”
“怎么可能?一定是身体上的问题,石前辈,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石万为难:“这……”
妇人抱怨的声音传出:“算了吧,不做那事又不是不能活,弄得人尽皆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难道下半辈子光靠……”
屋内絮絮叨叨的,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屋门被人一脚踢开。
“什么见花谢,杨伟就杨伟,要大胆的承认,没什么好怕的,不妨碍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人!”
屋内三人呆若木鸡,石万见他一身酒气,偏生正气凛然,一时目光闪烁,这几日他应杜佛嵩邀请,来唐门为其治病,也知李无眠在此,心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想法,一直没有实践,目下看到这醉汉,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唐同璧也闻他大名,目光中不无责怪,虽说是人尽皆知,但大家都默契没有当面说,好歹给她家男人留点颜面。
杜佛嵩面红如血,暴怒大吼:“谁杨伟?你才杨伟,你全家都杨伟!我宰了你!”
一阵鸡飞狗跳。
石万搀扶着醉醺醺的李无眠往外走,他两只眼睛青紫。
还朝着石万叫屈,那是委屈到家了:“你评评理,我助他勇于接受自己的缺陷,不感谢罢了,竟然挨一顿打。”
石万笑眯眯道:“就是就是,小友助人为乐,可惜有些人不理解,我都为小友感到不值。”
李无眠打了个酒嗝:“你这个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