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些好笑。
这12人中,孙胜竟是他唯一记着的名字。
但说实在的,也早已没什么恨意,总不至于和一只蝼蚁动气,这三百年来,能让楚云心生恨意的人,越来越少了。
“别、别杀我。”
当面对走来的楚云时,孙胜崩溃的都难以动弹了。
他脸色扭曲的求饶着,“以、以前是我错了。”
“楚云,我求你,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以后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颤抖的声音,不断响起,孙胜的求饶声都如此不利索,此时此刻,他大脑都是懵的,不知道做什么自己才能活下去。
只能语无伦次的求饶。
楚云平静的走到他面前,缓缓举起白伞。
他脸色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从一开始,就平静的像一汪湖水,看不见波澜。
这一伞,刺出!
孙胜发出颤声的尖叫!!
“楚先生,求您饶我孽孙一命!”
雷鸣作响的暴雨下,响起一位老者用尽全力的求饶声。
楚云手中白伞,悬停在孙胜胸口皮肤表面停下,俨然刺破肌肤,渗出鲜红的血来。
孙胜惊魂未定的大口呼吸着,他微微侧头,看到垃圾场大门口,停着一辆大雨朦胧的轿车,远光灯被切割开斑驳的光线,照亮了车前老者佝偻的朦胧身影。
楚云也淡淡的看了过去。
磅礴的暴雨,完全淋湿了孙子韬,他披头散发,就像位拾荒老者,狼狈不堪。
他往前颤巍巍的缓缓走了三步。
重重跪下磕头!
“恳求楚先生放过我孽孙,我孙家愿为先生世代效忠!”
紧接着。
他站起来,又往前走了三步。
重重跪下!磕头!
“求先生放过孽孙!求您了!!”
他再度站起,又颤巍巍的往前走,磅礴的暴雨,几乎快要把他身子打倒,就像一个摇摇欲坠的不倒翁。
又是三步。
跪下磕头!
更咽央求!
电闪雷鸣,暴雨造作!
孙胜凝望着爷爷三步一叩首的身影,他终于流出两行忏悔的眼泪,痛苦的泪水,就如决堤的江河,再也无法抑制。
三步一叩首!
这是佛家的苦行僧,在漫漫长路中所用来表示虔诚的方式,是苦行僧对佛教最高的敬礼。
每走三步,叩首天地!
而孙子韬对楚云这般如此,就表示他孙家,愿意世代将楚先生奉为神明,奉为他们虔诚敬仰的信仰,只求以此,换取他孙儿的性命。
风雨飘零。
轰隆隆的雷声,也仿佛压制不住老者更咽的恳求声。
他额头渐渐磕出鲜血,多次被暴雨所打倒,又颤抖的从地上爬起,继续三步一叩首。
从大门口到垃圾堆。
这数百米的距离,如此漫长。
孙子韬无数次跪下,又无数次站起,一次次的更咽央求,以至于声音变得无比沙哑。
不知过了多久……
孙子韬竟这样,三步一叩首,硬生生的跪在楚云面前,然后再也没起身,他额头完全溃烂了,磅礴的大雨,打在他单薄佝偻的身上。
谁能想到,这狼狈的老者,是北关第一药师,是人人尊敬的孙老!
“爷爷……”
孙胜泪水直流,喃喃叫着。
愧疚、悔恨、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他脸上。
他再也没了仇恨、嫉妒,他想起了爷爷的那句话,他和楚先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此遥远,毫无交集。
只是,当他终于明白,一切又太晚了。
楚云沉默看着,脸上没丝毫的同情。
或许,内心有淡淡的恻隐之心,也更多的,就像一位猎人,要杀一只兔子,突然看到兔子妈妈给小兔子求饶,仅此而已。
不过,这里一片狼藉,总要有人处理才是。
“你能处理?”楚云俯视他,淡淡的问。
孙子韬猛地一怔,他下意识扫了眼四周十数具尸体,颤抖的咽了咽口水,又急忙点点头。
唰啦!
血红的白伞,猛然划出一道光芒!
雨水瞬间被斩开,穿破层层雨水,顷刻间,划破孙胜的裤子,划开他的双腿!
白骨崩碎,血肉横飞!!
这一道剑光之下,如锯子般,竟将孙胜双腿斩断,整整齐齐切割下来!
“啊!!!”
雨夜下,传来孙胜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夜空,极其惨烈!
孙子韬脸色霎时间惨白,下意识撇过头去,流出痛苦的眼泪,不敢看眼前这幕。
楚云扔掉了手中白伞,揉了揉酸困的手腕。
“这里交给你了。”
他经过孙子韬时,淡淡说了句,便拿起雨地中一把干净的伞,打着白伞,缓步离开了。
夜雨朦胧。
他的身影,似乎与暴雨雷鸣融为一体,一人一伞,孤独远去,与这天地雨夜,形成一幅萧瑟孤寂的画卷。
孙子韬颤抖的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