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今晚似乎是阴天,无星的夜幕压的很低,透过车窗看去,一起一伏的地平线仿佛贴地而行的游蛇。
贺猗手里握着方向盘,车速一开始是稳当的,等到过了高架桥到了郊区之后,已经从限速六十超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你不冷静。”车内,有人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贺猗并未理会,仪表盘上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像鬼一样阴晴不定,傅时靖在旁瞥了一眼,淡定不了了。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你以前从来不抽烟的。”
最后一句,贺猗听了重重地砸了下方向盘,喇叭声在寂静无人的公路道上被模糊在车外呼呼的大风里。
烟灰被掸掉在根骨分明的手背上,他皱着眉头又吸了一口,把烟头摁灭在了车载烟灰缸里。
“我今晚给你打了一百二十个电话,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他冷笑了一声,“傅总,在一起五年多了,我可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聋子。”
按照往常来说,他不仅从来不会怼傅时靖,而且还会卑微又小心的讨好他,甚至在这狗男人拉着自己的小情人在他面前公然给他上演gv现场时,他也没敢吭过一句声儿。
“真贱呐。”
这句话他不是骂傅时靖的,他骂的是贱受。
他昨天晚上刚看完这本书,看完就直接去世了。
原主贺猗是个贱受,具体贱到什么程度,连同名同姓的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渣攻换床伴如换衣服,贱受还情深不渝的爱着渣攻。
渣攻害得贱受差点儿坐牢,贱受还昧着良心说没关系不怪他。
即便是渣攻最后为了一个绿茶把枪指到贱受头上,贱受依旧圣母心泛滥,说下辈子我还爱你。
真就渣攻贱受,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呗。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在基圈混了那么多年,身边小0无数,他就是谈恋爱也只会专注这一个。
哪像傅时靖,玩完了就吊着,继续养鱼,养着养着,就把自己养成了海王。
不过这也是个本事,那么多年过去,除了原著贱受一直闹腾以外,渣攻的后宫就没怎么起过火。
然而他这一句“真贱呐”落在傅时靖耳中,就像是骂了他一样。
傅时靖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了,可他这个时候不能激怒贺猗,他看得出来,贺猗现在正处于极度的狂躁之中。
现在脸上维持的安稳仅属于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就不能听我说一句?”冒着人设ooc的危险,他内心苦涩,“我承认我有错,我不该不接你电话,可你想想,我要是真不爱你了,我干嘛要赴你的约呢?”
“我爱你妈。”贺猗似乎是不解气的又骂了一句,“傅总,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爱你,以前是我瞎了眼,以后,那绝对不可能。”
论谁都知道,原著里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犯贱了,总是会让读者忍不住激情开麦的。
虽然贺猗一向没有看书留评的习惯,但是口头的谩骂总是少不了的,尤其是现在正好骂在正主头上时,他更是觉得一阵快意淋漓。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从刚才到现在两个小时里,傅时靖居然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更不用说对他动手了。
渣攻这是转性了?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傅时靖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们先不谈这个,你把车子停下来,我们去外面谈谈成吗?”
见贺猗不为所动,他又喊了一声,“小猗。”
刹车猛地一踩,由于惯性,傅时靖差点儿一头撞上挡风玻璃。
他终于火了,“你他妈要刹车不知道吭一声吗?”
贺猗被他冷不丁喊了一声小猗,现在还处于极度的恶心之中,“你他妈不系安全带你还有理了?”
“……”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面对面瞪着,瞪了没一会儿,傅时靖率先败下阵来。
“算我求你,你好好跟我说说话,成不成?”
保命重要,我真的还不想死,兄弟,你清醒一点。
他语气骤然变得恳切,贺猗心里虽然疑窦丛生,但还是决定先冷静下来,听听这狗男人到底要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贺猗终于服软,傅时靖心里的石块落地,他用手指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眼镜框,低声道:“我觉得这里说不太合适,要不这样,我记得前方七点五公里处有个小旅馆,我们去那儿谈谈?”
他就怕中途贺猗哪根筋不对了,直接把车开进省城外的北海里头。
现在时值首都时间零八点整,小旅馆正营着业,旁边的餐馆外面支着烧烤摊,再往前走两百米不到就是个小型加油站。
每年都会有人在来这里自驾游去北海沙滩玩。
所以这偏僻的地方就开了几家民营小店,用来招揽游客,赚点小生意钱。
贺猗这时闻着味儿肚子有点饿了,他昨晚上没吃饭,不然刚才跟傅狗说的那些话能把他隔夜饭给恶心出来。
傅时靖似乎看出来他想吃了,插着西装裤兜的手伸了出来,指了指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