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莹华醒的时间正是两位太医施完针,且针刺入穴位中后并不及时取出,而是留针在身体上,对穴位进行一段时间的刺激,静待刺激生发经气运行,来达到调整人体经络平衡,以便平稳胎气,达到快速保胎的目的。
两位太医施完针并不敢先行告退,因为宜妃之前晕厥,若针行过程中宜妃发生经脉抽搐的情况,说不成话,太医就只能靠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感知,并及时做出调整,不然反而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两位太医外加一个山茶,是一点也不敢放松,生怕宜妃有一点不适而他们没关注到。
而魏紫只将宜妃好生送到偏殿,交到太医手里,便退到一旁,宁肯当个看门丫头也不往榻前凑,生怕不知何时就背了锅。
郭莹华是真的被疼醒的,肚子里仿佛在上演全武行,闹腾的不得安宁,腿还挪出地方就开始抽筋,更糟糕的是脑子里一片混沌,头痛欲裂。
实则她腿一动,山茶眼睛就是一亮,欣喜道:“娘娘醒了!”
“您感觉如何?”
郭莹华睁开双眼,看到先不是旁边的山茶和太医,而是自己高高耸起的腹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她浅薄的认知里,仅凭昨晚的宵夜是达不到如此效果的。
又不是怀孕,那么只有生病了
什么样的病能发作这样快?郭莹华除了肿瘤别无它想了。
郭莹华霎时红了眼眶。
她只是二十一世纪刚刚实习转正、不必毕业即失业、平平无奇的应届生啊,一直遵纪守法,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儿,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不治之症!
幸好公司够正规,实习生也有五险一金,就是不知道医保余额够不够、能不能够覆盖其实有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一想便远了。
山茶见郭莹华醒来并不说话,只是突然红了眼眶,只当她担心腹中皇|嗣,忙宽慰道:“娘娘放心,小皇子已经保住了,暂时没事,只要您”
因听到有人同自己说话,但自己明明是独居,郭莹华猛然抓住底下的锦缎,这才偏头去看,只见一个头发乌黑锃亮、梳着小两把头,上面只饰有几支小花簪的女孩焦急得看着她,说话文绉绉的,乌拉乌拉又说了一大通,她抓住重点:“娘娘?”
因是刚醒,郭莹华嗓子像是被蜜糊住了,说话声粘腻一片,加之气息尤弱,山茶听得没有很清。
郭莹华支起手臂,想起身看看,却吓得山茶忙去制止:“娘娘您需要什么或是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就是,您腿上还行着针呢,可千万不能动。奴婢扶您躺下,好教太医再诊一次脉,您看成么?”
两位太医便向前一步。
郭莹华直至现在注意到周围环境的不同,她甚至还能看清所谓太医官帽上的顶珠和红纬!
她这才明白:床帐、瓷枕、锦被,甚至连这个高耸的腹部——这具身体,通通都不是自己的!
她不过是因为转正高兴而浅浅通了个宵,还选在了周五,第二天休息,不会耽误工作!怎么一觉醒来就成别人了???郭莹华暂时说服不了自己,一时气血攻心,忽的又昏了过去。
“娘娘!吴太医,您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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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康熙那边安排好的任务都有条不紊、逐步排查下去,回过头一看,皇太后还在上坐着,面露疲惫。康熙面色惭愧,忙起身作揖道:“儿臣不孝,让皇额娘操心了。梁九功已经下去盘查,只怕不能早早了结,儿臣先送您回宫歇息?”
皇太后确实精力不济,仍旧绷着脸道:“甭管何时查完,皇帝记着往慈宁宫和宁寿宫递个消息,这等子腌臜事,绝不能任由下去!”
康熙乖乖应诺:“是,儿臣谨记。”
皇太后这才扶着身后嬷嬷胳膊起身:“嗯,这么回去哀家且不放心,还有胤祺呢,先去偏殿看看宜妃罢。”
康熙知道再劝无用,实则他过来也没有见过宜妃,虽有沈太医作保,终究是不放心,这会儿刚好顺着太后心意去瞧瞧宜妃……如此便亲自过去扶皇太后,看左右嫔妃也不拘束大家,又特意关照了宣嫔照顾万琉哈庶妃的胎,就让散了,各回各宫才是正经。
佟皇贵妃欲跟着过去,却听康熙道:“梁九功从御膳房开始查,皇贵妃便从太医院查起吧。”
如此叫佟皇贵妃止住了脚步。
“臣妾领旨。恭送皇上、皇太后。”
而皇上扶皇太后进来时就闻听山茶唤太医,只当又是不好了,面色颇为凝重。
沈丛林随皇上、皇太后过来,听到后也不必皇上吩咐,躬身行了一礼就去榻前做主扶脉。
山茶退出去给三位太医让了位置,又余光看见皇太后与皇上,忙用帕拭去眼泪,须知殿前失宜可不是闹着玩的。
康熙皱眉问道:“怎么伺候的?宜妃怎么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宜妃娘娘一开始痛晕,两位太医施针后方才转醒,然不过一炷香……”魏紫提着心回话,却因隔着距离并不十分清楚,山茶就是这时走过去接着道。
魏紫低着头明显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