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有资格来探望岳羽的岳家十几位长辈。大抵都是面带红晕,精神恍惚的离开。
虽说岳羽那寸丝片纸不得入城内的要求稍显艰难,却也不是就无法达成。而相较而言,岳羽给他们的惊喜,却是远甚于麻烦。十三岁的先天,至少在北马原范围内,是闻所未闻。谁又能预料,未来他们的这个晚辈,到底会有何成就?哪怕是实力至此停滞不前,对他们岳家而言,那也是顶梁之柱的存在,足以护得家族百余年周全。而其中几位清楚族内底细的族老,更是喜不能自持,对岳羽越发亲近之余,又含着几分恭谨。
以前的岳羽,代表的只是一个希望,与如今已经进阶先天,情形截然不同。
对此岳羽是任其自然,以他白天在城主府展示的实力。这些长辈的态度,尽管稍稍显得有些热切,却却也不算是太过份。不虞其他人会心生疑虑。
众人之中,唯独只有岳允杰了下来,而刚一开口,这位岳氏族长的言语,就令岳羽为之一阵讶然。
“小羽,我准备此事过后,就辞去这族长和城主之位。请族内另选贤能——”
“七叔今年才四十吧?”
岳羽斜睨了岳允杰一眼,对方此举,也不算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未曾想,对方会如此果决。
“——如今正是七叔您年富力强的时候,宗族也耐您之力良多。为何好好的,要将这族长辞去?”
“小羽,晋氏父子之事,我们兄弟终究也要给你个交代。即便小羽你不怪罪,有这险险断绝宗族栋梁的罪过,你七叔也无颜贪恋此职!”
说话的同时,岳允杰的神色间,也满是萧索之意:“更何况如今我年纪已经不小,趁现在年轻努力冲一冲的话,或者还有希望问鼎先天。若是再缠身与族内这些冗繁琐事,便连一丝希望都没有——”
岳羽心里却是一阵微哂,岳允杰说他还有问鼎先天的希望。可在他眼里看来,自己这位叔父,却是半点希望都没有。
以他这几年来所见所闻而做出的推断,大抵修习单属性功法者,突破先天的时间。都应在三十岁之前,而且是越早越好。过了这个时间,就已经是极其渺茫。其根源还在于这些功法的弊端,人体在三十岁之前的恢复能力,与三十岁之后可是截然不同。到了这个年纪,那些各系灵力在经络的损害,已无法靠人体自己来恢复,而损伤日积月累下也会愈发严重。
——也只有那些资质特别出众者,才能博得那么一线天机。三十岁之后,恐怕也只也些特殊的双系和三系生克功法,才有那么一线可能。
只是此言,他却并不准备与岳允杰说起。有些时候,保留他人的希望,比直言相告更好的多。
至于对方要提出辞去族长的提议,老实说,他心里确实是有些怨气。只是岳允杰既已摆出这副姿态,他也不好太追究。林卓说他面硬心软,吃软不吃硬,这话倒也没错。
沉吟了片刻,岳羽却又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
“此事等再过一阵日子再说,如今族内各处积弊重重。还请七叔您在任时,潜心再清理一番。若有什么碍难之处,岳羽可为七叔后援。等此事办成,宜真大哥若欲接手这族长之位的话,我亦当鼎力相助——”
岳允杰闻言心里又是一阵惊喜,听岳羽的意思,竟是有意再支持他那长子。以岳羽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说这么一句话,族里断无可能驳了他的意思。基本上,此事已是十拿九稳。
只是岳羽的前面的那些话,令他颇犯踌躇。岳羽的言语间,竟似有要他大力清楚族中积弊之意。此事有岳羽的支持,加上些雷霆手段,并不难办到,问题是这个事,实在是太过得罪人。若是岳羽事后忘了今日的承诺,那么岳宜真别说是竞争族长,便连他们家能否在岳家站稳脚跟,都成问题。
“对了!另外还有一事,那位羲皇符师会的席符师,在离去之前想要见羽儿你一面。”
岳羽微微蹙眉,他对那位阵符师倒是极有好感。只是眼下,却不是见面的时候。听岳允杰的所言,这人竟似早在宴席之时,就已看出了他的真实实力。而如今虽已晋升先天,对于自己力量的了解,内息的操控,却还都是未入门径。远远没有把握,在那席符师的面前。隐瞒自己的实力。
“他老人家的好意,我已心领。不过这见面的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允杰叔你就说如今伤势沉重不便见客,帮我推拒掉即可。”
岳允杰心里的疑惑是愈发浓厚,岳羽如今的身份,确实是今非昔比。可结识那席符师,无论是对岳羽本人还是他们岳家而言,都是极有好处的事。他正欲出言,却见岳羽再次端起了茶杯,这已是逐客之意了。
而一直到离去之时,岳允杰都未曾想通。自己这侄儿,为何好好的,要把晋阶先天的消息延迟二月。而那驱离鲜于平和鸿家一事,虽是题中应有之义。可这封锁山谷,却未免有些令人不解。
再还有族里的那些龌龊肮脏之事,以前也没见岳羽怎么在意,甚至于在掌握药铺之后,就迅速堕落成向族内伸手的蛀虫一员。可为何今日却态度大变,复又向他提及此事?
就在踏出院门的同时,岳允杰忽有所悟,然后哑然一声失笑,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