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脸上都有倦色。
“许院正,怎么样了?”
等在屋外的人赶紧上前,提心吊胆的等着太医开口。
许院正抹了把汗,“那毒颇为霸道,本是一剑封喉的,幸而唐姑娘的体内有些余毒,挡了一挡,抢来救治时间。”
“但是中刀的位置颇为凶险,加之唐姑娘本就体弱,抵抗力和恢复力都不如常人。”
“毒虽然解了,血也止住了,但还没有真正脱离险境,什么时候能醒也很难说,只有等她完全清醒,这险境才算过去。”
萧祈衡进屋了,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的唐檐雪,心疼到窒息,伸出手,却也不敢碰她。
肩上一沉,身后是唐檐月的声音。
“雪儿一定会醒的,她虽体弱,却也不是第一次受这般重的伤,大夫说病危的时候她都撑过来了,更何况许院正只是说不知何时会醒。”
“我们要相信雪儿,相信定有一颗福星守护着她,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嗯。”萧祈衡的目光不曾偏移,也不敢偏移。
唐檐月的另一只手摊到他面前,手里是支脏了的银簪,是她倒下时,从她发间滑落的。
寒梅凌霜,沾了尘,染了血。
萧祈衡接过簪子,眼里是莫大的哀恸,整个人摇摇欲坠。
“祈衡……”
唐檐月刚想宽慰几句,就被他打断了。
“表哥,姑父他们那边先瞒着吧,还有二伯他们,也尽量瞒着吧,等雪宝醒了再说。”
生死未卜,何必再多几个人担心?长辈年纪大了,万一急出个好歹,更是雪上加霜。
唐檐月点头:“我知道了。”
好在唐昔蕴他们都还未回府,同他们叮嘱一声,回去后谨言慎行,想必也能暂时瞒住。
众人看望过唐檐雪之后就先各自回府了,只有许院正和另外两位太医一起留下,随时盯着病人的情况。
审讯犯人的重要任务自然是由刑部和大理寺负责,为了尽快查清案子,他们也使用了非常手段。
效果也很卓著,仅两天时间就查出来了。
看守园林的侍卫里竟然还有几个废太子早些年安的钉子,自从废太子入狱后,他们便蛰伏起来,更是偷偷潜入天牢,和废太子取得过两次联系。
这桩案件也是他们精心谋划许久的,十多个死士皆是孙贵妃所藏,供废太子驱使。
暗器淬毒,趁众人松懈之际出手,就算要不了舒华兄弟的命,能杀几个重臣也是赚的。
只是没想到那些侍卫的反应这么快,一个重臣都没杀死,只是受了点伤,死的那些待卫影响力也不够,直接功亏一篑。
皇上震怒,谋害储君,蓄害朝廷重臣就是在动摇国本。
原以为废太子待在牢里一段时间会有所悔悟,念及骨肉之情才留他性命,没想到他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圣旨下,废太子舒洛不思悔改,十恶不赦,赐下毒酒,贬为庶人,不入皇陵。
巡防营主将谢崇失察在先,补救在后,然,过大于功,扣一年俸禄,连降三级。
因公殉职的侍卫按其职位发下抚恤金,由巡防营副将周正代表朝廷一一到家里慰问吊唁。
京城内外的防守再次进行检查清洗,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务必追查到底,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
唐檐雪已经昏迷六日了,情况不好不坏,几位太医已经到了尽人事,听天命的地步,只能靠她自己了。
萧祈衡已经换了染血的衣服,怕会吓到她,却也没有离开片刻,水米未进,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仿佛老了十岁。
舒彻也一直守在将军府,不曾回去过,凡事还有舒华他们撑着,不差他们这两个人。
唐檐柏他们每天都会过府探望,唐文彦夫妇还被蒙在鼓里。
月移星稀,春风轻起,院里的花木随风摇曳,唐檐雪的手指动了动,惊醒宛如雕塑般坐在床前的人。
“雪宝……”
萧祈衡压抑着声音轻唤,不敢高声,也不敢触碰。
床上的人睫毛轻颤,片刻后睁开眼睛,还有些许迷茫,等看清床前的人了,她微微抬手,似乎是想碰他,却又没有力气。
萧祈衡伸手握着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眼睛也红了。
“我睡了很久吗?你怎么这么憔悴?”她的声音沙哑,柔弱无力,却清晰的落入他的耳朵里。
萧祈衡摇摇头,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是哭了。
太医就在隔壁,已经过来了,上前诊了脉后,稍微松了口气,最凶险的阶段算是暂时过去了,人算是活过来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要仔细着,不能牵动伤口,不能情绪激动,不能食幸辣刺激之物……
唐檐雪体弱,又忌讳汤药,几位大医商议之后,把药制成药丸和药膳,虽然疗效稍显缓慢,但胜在可行,慢慢养着,慢慢恢复。
许院正和两位太医就住在将军府,直到唐檐雪的伤完全康复,宫里的补品跟不要钱似的往将军府送,舒缃也过了两次府。
这般盛宠更是让众人咋舌,也不知道宠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