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叫、叫什么?”夫人的神色逐渐惊恐起来。
怎么会?她怎么会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可能?
女人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用手握拳,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她还记得那孩子亲密地呼唤自己“妈妈”,记得每次送孩子出去上学、带着他一起玩闹时那依恋的眼神……
可她为什么忘记了?
织田作之助和羽渊透皆是一惊,事情的奇怪发展让他们也迷惑起来。
还不等他们下一步动作,就看到夫人冷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她继续说道。
“我想请万事屋去擂钵街救出我的孩子。”
织田作之助蹙眉。
羽渊透也心生不妙。
这熟悉的感觉、和两年前宫泽俊雄一模一样的情况……那种[异常]又来了?
夫人头发乱糟糟的,但她完全没在意这一点——或者说,她现在大概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是和那时一样的诡异感觉。
空气沉沉压下,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只知道那股奇怪又莫名的气息,时隔两年——再一次困在他们身边。
夫人双目空洞,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只有嘴在一张一合说些什么。
那[异常]似乎是放弃了所有伪装,直截了当的地要求道。
“让羽渊透去擂钵街。”
在祂话还没说完时,织田作之助已经抬手劈去。
没有用。
连异能都没能发出任何警告,他就被定在了原地……连故意都被定住了。
在他们不知不觉间,时钟指针走动的声音、窗外嘈杂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时间都被暂停了。
这是他们永远无法抗衡、无法挣扎的力量。
祂将头转向了羽渊透,那一无所有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摆出一副无法拒绝的姿态。
男孩徒劳地喊了一声,“……哥哥。”
这是威胁。
拒绝——意味着织田作之助永远、永远被停在这一时刻。
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项。
——
擂钵街。
这由三三两两的群体聚集起来形成的贫民窟,是整个横滨最混乱、最肮脏的底层。
随处可见的流浪汉衣衫褴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零星的孤儿组成的团体四处出没。
没有法律、没有条规,这里最终保留的规则——不过是弱肉强食、残杀弱者争抢资源罢了。
哪怕是从外面偷来、已经在泥土里滚过不知多少圈的面包,或是冰冷潮湿仅能勉强避雨的阴暗角落,也是擂钵街大部分人眼里的珍贵资源。
羽渊透穿着最简单方便的长袖长裤,缩在一个小小集装箱和墙角的夹缝中间。
鼻尖嗅闻到街道弥漫的腐臭气息,他灰头土脸,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沾着不少灰尘。
而更少见的是,他原本时刻带有笑意、宛如流淌着蜜糖般甜蜜的眼神不在,转而是紧张得不停颤动的眼睫,和睁得圆溜的眼睛。
这才两天而已。
原本还是一个软和又贴心的糯米团,现在却像什么落难掉进垃圾桶的家养猫咪。
若是织田作之助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把他捞起来哄吧。
羽渊透心情低落。
最开始在羽渊家长大的小少爷,后来被温情浇灌成长的男孩又哪里见过擂钵街这样的地方。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哥哥、乱步他们在就好了。
……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而他连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都不清楚。
羽渊透抿紧嘴唇,一双向来只看得见朋友、家人的眼眸清晰倒映出周围的环境。
哪怕是已经足够狼狈的他,对比起这破旧狭小的街道,形容枯槁的居民……依旧有些格格不入。
打起精神!
他给自己打气。
现在情况还没那么糟。
羽渊透动了动身子,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让他有些难受,他也不能随意出去。
因为——会引来无休止的觊觎与追捕。
男孩金灿的眼瞳划过一丝锐利的、仿佛刀锋似的流光。
嗯,多亏了哥哥进行的特训了,再不济……也还有咒术呢。
应对这里的人还是很简单的。
他想起刚到擂钵街时,偷偷跟着自己企图偷、抢的——几个瘦骨嶙峋、皮肤苍白的孩子。
羽渊透轻轻叹了口气。
……是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啊。
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四五个孩子聚在一起,眼神凶狠,动作也惊人的敏捷,只是因为瘦得像个竹竿的身体而显得脑袋大大的,动起来像一群在艰难支撑自己圆球脑袋的大头娃娃。
他刻意把他们引到了无人的小巷。
当羽渊透两手空空,表情冷静又镇定地站在昏暗的巷子深处,听着隐隐约约、不加掩饰的脚步声时,很难说他当时在想些什么。
而跟在身后的人露出了身形,簇拥着、警惕着的孩子们堵住了出口,一个个眼睛漆黑,如同在暗处窥伺的狼。
可当他们看到男孩平静的神情时,也克制不住流露出犹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