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施恩,多是为了名,或是为了利。你对我是救命之恩,就算是我既不感恩,也不报答,你也不生气?”刘霁雪忍不住试探。
谢云舟其实不太耐烦再搭理这个小姑娘了。他自幼身居高位,一句话鲜少有吩咐两遍的体验——不够灵光的,不够谨慎的,自然有更听得懂话的下属侍从顶上。
只是看着那小姑娘还带着点儿稚嫩的脸,就不觉想起了母亲曾经养过的猫儿,那毛团儿刚到家中的时候,也是这副谁都不肯亲近,却又忍不住试探母亲的模样。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谢云舟垂眸,翻动书页,耐下心解释:“我自幼拥有许多东西,并不缺你一点儿报答和感激。”
“世上竟还有你这样的怪人。”刘霁雪嘀咕着拨弄着内间帘上的穗子,状似无意道,“你是个病人,狐裘现在不能给你,你还是把被子披上吧。我没穿外衫的模样你也瞧见了,房间里又没有旁人,我就算看见你披着被子也不会说出去,就当我们扯平。”
谢云舟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丫头心地纯良,倒也不惹人厌烦。
“不必,我心里有数。”
他身体的孱弱是因为母胎之中带出来的毒素,为压制毒素,他从小修炼,如今勉强达到平衡,倒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般病弱。
刘霁雪故意超级小声嘀咕道:“我知道你修为高深,能抑制毒素,可是你中的毒不一般,若是继续这样压制下去,不出三年你就要一命归西。”
她自觉若非谢云舟施救,她偷跑出去晕倒正中宋恒燕柔阴谋,不会有性命之忧,虽然自己有了防备,但难保不会被看出破绽……
就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若是他功力深厚,听见了自己小声说出的话,接着问下去,就在不暴露自己真实医术水平的前提上,告诉他苟延残喘的续命之法,若是没有听见,那就是人各有命,天意如此,自己也不好拂逆了上苍的安排。
诶,说到底,还是想给谢云舟活命的机会。
只是这点善心,似乎没有用武之地。
刘霁雪眼巴巴盯着谢云舟看,半晌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根本没有反应。
她却不知谢云舟心底惊涛骇浪。
谢云舟修为高深,五官灵敏,自然听到了刘霁雪的话,按在书本上的手指忍不住失了力道,随即不动声色地掩盖住了自己神情的变化。
低垂半掩的眼眸中泛起波澜。
他实际的身体状况,仅有少数几个心腹中的心腹知道。身为谢家嗣子,一旦传出他命不久矣,下属侍从都必然会寻求退路,那是对他的地位的极大倾覆。
原先这小姑娘说自己快死了,他还只以为这小姑娘出身刘氏,医术精湛,看出了些许端倪,如今竟能在没有把脉的情况下说出他实际的身体情况,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她了。
若非医术滔天,就是别有用心,被人派来试探自己。
自己的心腹,恐怕不够忠心啊。
刘霁雪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心让眼前这个黑心男子起了彻查下属的心思,她正想说话,就听到了谢云舟的声音。
“姑娘一个人昏迷在后山,其中隐情,我不方便询问。只是姑娘身为刘氏女,可曾想好了如何回去?”
什么怎么回去?刘霁雪沉默半晌,满脑门子问号,她只是跑到雪地上冷静冷静,不小心昏迷了过去,直接回去不就行了吗?
谢云舟不曾看到刘霁雪神色,只以为刘霁雪遭遇了不堪之事,此时无法说出口,于是体贴的说:“初晴姑娘不愿意对我说之后的打算,我不做勉强,只是姑娘千万不要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你家人若是知道姑娘遭遇一定无比心痛。姑娘如果不方便回家,我可以派人找个地方当姑娘的容身之所。”
“停停停,越说越听不懂了。”刘霁雪匆忙打断。
谢云舟停顿了一下,声音温润低沉,如沉静的檀香一般令人沉迷,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我们不是故意要听姑娘的私事,只是初晴姑娘梦魇中,说出的话实在让人很不放心。”
“我说了什么?”刘霁雪大惊失色。
谢云舟偏过头,就看刘霁雪从帘后探出头,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脸色终于带上了几分正常的红晕,其中紧张的神情像是毫无心机的模样。
倒是有趣的紧。
谢云舟故意露出思索的模样,眼看小姑娘双手扒拉帘子上,绞紧了穗子,还未开口,就听刘霁雪懊恼又充斥着逃避情绪的声音。
“算了,你就当都是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别想太多,我一个世家女,呼奴唤婢,家人疼宠,能遇到什么挫折?昨夜我一时意气,跑出来雪地里乘乘凉还不行吗?”小姑娘摆手,显然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扯,又探出头,“你是哪家的公子,留个名姓和联络往来的方式,日后我自有答谢。”
刘霁雪心想:看在他好像真的是个好人的样子,先留个联系方式吧。
谢云舟含笑:“我姓谢,单名一个云字,我施恩不曾念着报答,姑娘不必记挂,日后各自安好就是了。”他还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装模作样想要让自己放松警惕?
刘霁雪悄悄翻了个白眼,本姑娘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