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青年蹙着眉头,胡乱用匕首削着剩余的触须,却忽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身后。
白袖刚要回头,颈后就蓦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
激烈的电流瞬间电得他头皮发麻,面部肌肉无意识抽搐。
几秒后,青年瘦削的身形倒了下去,摔在一旁,睫毛挣扎着颤了颤。
“不愧是你培养出来的疯狗,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杀。”
片刻寂静后,一道男人的声音不无讥讽地说:“这就是被你选中的人。当初就不该让他去执行任务——他差点打断了我们的计划。”
*
与此同时,楼上。
“白袖!”谢松原快步冲出房间,想要追下楼去。
一只拳头突然从旁边的墙体伸出,携带着劲风朝他袭来。
这人的身手很好,明显经受过特殊训练,以谢松原一个普通人的行动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闪。
危急关头,谢松原陡地在身前举起一片蛇尾屏障。
编织而成的缓冲墙“砰”一声被来人砸至凹陷,谢松原也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一阵。
正疑惑为什么小蜘蛛没向他报告这里还藏着一个人,定睛一瞧,才发现端倪。
墙体表面突起,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黑发青的棉絮状物质。
它们刚才还均匀地平摊在整片墙面上,下一秒,就又在谢松原的眼前聚集起来,拢成一座小山,渐渐形成男人的面庞、骨骼与躯干。
对方灰扑扑的肤色几乎与后方未经修饰的水泥墙混为一体,像是大变活人一般突然显形。
……他就是岑思远提到过的霉菌变种人。
若非如此,小蜘蛛也不会无法察觉。
“反应速度还不错。”男人看见蛇尾,稍稍眯起了眼睛。
他一步步朝谢松原走近,谢松原也一步步地后退,将怀里的负鼠交给了身后的蛇尾,将他放在角落,防止被打斗波及。
同时,他不动声色地回想着白袖曾经教给过他的那些招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当然,架也一样。
没有任何预兆,男人朝他爆冲而来,发起了比雨点还更密集的进攻。
白袖平时教给他的那些只够谢松原应付最开始的几下招数,几个来回之后,明显便感觉两人不是一个层级。
谢松原自然不会傻到要软碰硬,他不断用蛇尾抵挡着来自对方的攻击,最后实在被逼到身后没路,干脆借着蛇尾的支撑,攀上了天花板。
男人在底下看着谢松原,冷笑一声,随之化作一团带有异味的烟雾,沿着水泥实体迅速攀登而上。
谢松原背上一沉,男人变成的霉菌已鬼魅般席卷到他身旁,遽尔化作半人的实体,压着谢松原朝地面坠去。
“有点意思,但我可没时间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男人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枚薄薄的刀片,将其把玩在手中,忽然手起刀落,在谢松原的脸上剌出一道伤口。
伤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酸胀刺痛,灰白的霉菌斑点瞬间长到青年刚被新鲜划开的皮肉组织内侧。
不适感让谢松原皱起眉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腐肉。
原来这就是男人操控别人的方法。
先让对手受伤,再将霉菌转移到对方的伤口上生长繁殖,造成坏死感染。如果对方的霉菌足够强力,甚至可以直接就这样杀死一个人。
而男人看起来很习惯于用这种能力来恐吓和心理镇压对手——毕竟有哪个人愿意亲眼看见自己活生生的肉/体被真菌侵蚀腐坏呢?那种连命都交到对方手上的感觉,足以压垮一个人的理智。
“你别那么对他。”岑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站在角落里说,“这不关他们的事。我不打算走了,你放开他。”
“你的话可没有那么值钱。”
霉菌变种人一动未动,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好像认定自己将在谢松原脸上看到他惊恐万状的神色。
他喜欢在审讯的时候这样做,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欣赏对方崩溃的样子。
可出乎男人预料的是,谢松原并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那种表情。
青年若有所思,纵然面部的肌肉已经因为疼痛而开始轻轻抽搐,那对他整张面孔的俊美也无损半分。
“你知道世上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现了多少种真菌吗?”
“什么?”对方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
“十几万种。”谢松原脸上的伤口还在扩散加深,可他仿若未觉,“当不同种真菌相遇时,为了争抢领地,养分,它们会展开搏斗,甚至杀死对方。你的菌种不错,但不是最厉害的——至少对我来说不行。”
谢松原脸上的伤口开始像变戏法一样愈合。
原本已扩增要要满溢出来的团状霉菌须臾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破损的面部组织自动愈合,几秒钟就合并成一条细细的缝,再然后,干脆连那缝也不见了。
变种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更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事发生了。
手上猛然传来异样触感,男人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菌丝所覆盖。
被那种陌生菌丝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