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基地都会注意全身消毒,多少有些作用。
孕妇的羊水破了很久,从她的下/体中流出的液体直接把盛丽莎特意垫在女人身下的被子给打湿了。
那液体是红色的,在洁白的被子表面上行经勾勒出的痕迹像是某种倒置的红珊瑚,触角开叉。
血液先是稀薄,复又变得极其浓稠,宛若黏腻的油漆质感。孕妇毫无形象地躺在简陋的手术台上,身上胸前系扣的病服除了最上面两颗纽扣全部打开,露出她异常鼓胀的腹部。
突然间,女人的肚子动了一动。
是她身体里的东西在踢她!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过于有刺激性,鲜红的血浆更是为这场景增添了一份恐怖色彩。
许石英嘴巴干涩,恨不得立刻拔腿走人。盛丽莎的速度要比他快得多,已经从诊室墙边的无菌柜里摸索出了各种需要用到的医疗器材。
刚才37号的羊水突然破了,导致她一下变得非常慌乱,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认识的许石英帮忙抬人上车。
现在到了无菌室里,面对着面前的狼藉,盛丽莎反而冷静了些,见许石英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其他的忙,又觉得他多余了,便道:“你要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外面等着吧,我现在要给37号备皮。”
虽然有句老话说,在医生面前,患者不分性别。但许石英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医生,在接生这件事情上,纯粹是赶鸭子上架,还是照顾一下患者隐私,不要随便掺和进来比较好。
听到这话的许石英求之不得,悄悄松了口气:“那,那你有事叫我。”
回身关上门时,还能听见盛丽莎在低声惊叹:“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整个生产过程维持了两个多小时。
临时投入使用的简陋“手术室”内灯光惨白,时不时飘出女人的声音。她一会儿叫,一会儿哭,最后精疲力竭到连叫都叫不出来,只剩一连串急促深重的绵软呼吸。
因为不懂剖腹产的细节,他们也明显没有那个条件,盛丽莎只得不断笨拙地学着她记忆中的影视剧场景,用语言鼓励着女人,希望她能用顺产的方式将婴儿生下来。
“深呼吸,深呼吸,对,用力……再用点力……”
诊疗室外,许石英烦躁地来回踱步。这诊室位置比较偏远,斯芬克斯的人一般不会巡逻到这个地方,于是他走了一会儿,干脆又坐了下来,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今天不和别人换班回宿舍睡觉呢?为什么前两天要给女人注射那么大剂量的病毒?
他以前不是这样急躁的性格的。但自从来了基地,许石英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后面推着走,一股莫名的焦灼让他总是做出一些过于急切和欠考虑的事,后怕与忧惧总是和他如影随形。
他爱攀比,害怕自己被人落下。面对着谢松原的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想战胜对方。
诊疗室内的盛丽莎忽然发出了一声带着颤抖的惊呼:“天啊……这是什么?”
许石英一个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透过诊疗室门上小小一块透明玻璃面积,他看见盛丽莎正低头在女人弯曲打开的□□查看着什么。
因为角度和身遭被子的遮盖问题,他并不能直接看到生产画面的全貌。只能从盛丽莎脸上的表情和动作大概猜到,她遇到了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你等一下,先别动,我看看。”
孕妇腹中的胎儿似乎太大了,导致她怎么也生不出来。
手术台上的女人猛然扬起自己的脖颈和头颅,发出一声高亢嘶哑的:“啊!——”
那个孩子拒绝出生。
不知道为什么,许石英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他看见孕妇裸露在灯光下的肚子重新有了动静。
就像是为了映证他这句话一般,女人腹部内里的胎儿开始挣扎起来。
——是的,挣扎。
不是一般的婴儿在子宫里探索外面世界时那种轻轻的踹,而是急切地想要冲破母体的束缚,去往外面的世界里来的蹬踩。
结实又有力,力气大得根本不像是人类婴儿。
而且不止一条腿。
一,二,三……
许石英惊讶又惶恐地看着诊疗室内的这一幕。女人的肚皮上,竟同时被至少五六条“腿”踩出了尖锐的突起形状!
那突起也不像是婴儿的脚丫——许石英还在努力尝试分辨,只见女人的孕肚越胀越高,里面的东西正在膨胀。
空间迅速告急,必须向外扩张。
许石英的耳边忽听一声从房内隔门传出的“噗嗤”巨响,下一刻,一只血淋淋的触手竟像是彻底没了退路,硬生生捅破了女人的肚皮,从那血洞中钻了出来。
糊满了血浆的触手纤软黏腻,让人根本看不清形状,不住在外面的空气中挥舞着。
盛丽莎明显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作为除了孕妇本人外最直面恐怖现状的人,她不可抑制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破音的尖叫,举起旁边的手术刀,下意识想切掉这根触手。
手术刀刚在触手上切开一个小口——
“别、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