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国去了县里,他去的时机巧了,有几个从南边分过来的知青,那边的指标满了,听说这边缺人,就往这边送了。
一共六个人,陈安国立刻定下了五个,还有一个给青山公社。
“你不是嚷着青山公社那边比你多吗,怎么这人不全部要去,还留下一个?”领导都有些好奇了。
这可不像陈安国的性子。
陈安国脸皮也厚,直接说了,“我看上一个有文化的知青,本来该跟上一批知青一块到的,就是路上病了,耽误了几天。严主任,你一向通情达礼,就帮我个忙,把这苏青的名字划到我们大队。”
“何必这么麻烦,这不有现成的人吗?”
“那不一样。”
“咋不一样,这次的知青也是有文化的!”
“真的?”
陈安国突然有些心动了,结果一问,来的这六个知青,有两个高中生,另外四个三个初中没毕业,这不行不行。
他还是决定把苏青给划过来。
他要有文化的!
陈安国死皮赖脸的把跟严主任磨,磨了整整两小时,总算是把苏青的名字划到安平公社了。
陈安国心满意足的领着五个分到他们公社的知青,回去了。
跟苏青谈好的汇过去的钱,也汇了,一百块,一多不多一分不少。
苏青在医院整整住了十天,比她预期住院的时间多了两天,虽然有安平公社汇的钱过来救急,可出院付钱的时候,还是差了十块。
胡小英的意思是把两人身上的钱凑一凑,再看差多少。
苏青没同意,她们这几天在医院吃喝,花了不少钱跟粮票,剩下的钱不足五块了,这还要回程呢,万一路上有点什么事,身上一分钱没有,那……
苏青咬咬牙,又借了医院的电话,给父亲工作的铁路局打了过去。
她想问问那边她父亲回来了没有。
铁路局的说,苏彦毅同志还没有回来,不过可以帮她把电话转接过去。
转接,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爸,是我。”苏青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她不确定她爸收到了她寄去的信没。
要是收到了,那现在她爸应该知道她离开家当知青了。
电话那端,苏彦毅语气很平静:“你在哪?”
“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苏彦毅语气焦急。
本来苏彦毅都计划好了,先套出女儿在哪,等套出话,他再请假过去把女儿给带回来。等回了家,再好好跟苏青算账。
这几天没见,还会离家出走了!
结果,苏青一说医院,就把苏彦毅的节奏给打乱了,这会他只想知道苏青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情况好不好。
苏青听出了她爸的担心,她忽然想到,她要是说自己坐火车病了,还住了院,那他爸肯定不会允许她离开家的。
不行。
苏青这会也不想说借钱的事了,她很快就想到了理由:“我们这边有个女知青生病了,我陪她去医院看病,爸,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现在挺好的,就是打电话跟你报个平安。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没事我挂了啊!”
她挂了电话,然后赶紧走,生怕电话再打回来。
她刚走三米,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苏青越走越快。
欠的十块钱医药费,苏青拿自己的布票跟工业票抵了,这事她没跟胡小英说。胡小英太仗义了,苏青不想再让胡小英破费了。
“小英,钱结清了,我们走了!”苏青背了一个包,手上提着一个包,还准备把那边盆子也拿在手里。
这盆是在医院买的,自己的东西,当然得带走。
“苏青,别动,我来!”胡小英人高马大,硬是把苏青背上的行李给抢了过去,背的是被褥,说不重吧也有点重。
胡小英说苏青,“你是病人,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这伤口回有还要养的,你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别跟我争,我来背。”
苏青没同意,她左右手还是拿了东西,“这东西轻,我拿着没事。”
还有馒头呢,之前五毛钱买的十个馒头后两天早就吃完了,她们走的时候,又买了十个,这边馒头个大,顶饱,吃起来还有些甜呢。
两人去了火车站,找到值班室,说明了情况。
火车站的人很快就把火车票给了她们,还帮着苏青把东西拎到了火车上,“火车上有开水,这边是厕所,你们俩姑娘要是碰着什么事,找列车员,知道吗?”
“谢谢同志,我们知道。”
苏青跟胡小英坐在一排,因为之前苏青晕过车,胡小英让苏青坐里头,窗户还打开了一半,火车开起来的时候,外头的风可以吹进来。
火车出发了。
坐了整整两天火车,终于到了。
胡小英看着病恹恹的苏青,眉头拧着,就没舒展过,“苏青,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我没事,”苏青刚说完,就熟练的拿出一个袋子,对着袋子吐了起来,她其实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干呕。
她闻不了机油味。
她坐的地方离火车头太近,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