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在一旁将这些看得清楚,他自然也知晓云乔对谢洵有那么多不满和怨恨。此刻他起身,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去回房休息了。
云乔却执意挣开了谢洵的手,跟了出去。
“苏……”云乔开口,却发现在熟悉的人面前,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方才的狼狈被看得清楚,此时倒多了些委屈。
冬日夜色难得清亮,冷风将苏应的酒意也吹散了许多。
他看着云乔,道:“殿下是想与你化冰,他都低头到这等地步了,你还要……”
苏应虽然只是为云家做事,却是看着云乔长大的。如今云乔没有了亲人,苏应便算得上他的长辈和依靠,他自然也看得清云乔的那些心思。
“我与他有什么冰好化的?”云乔用手抹了眼角的湿润,转而问道,“你此番能在京中待多久?”
“最多三日,明日拜见过陛下后,便要回去了。”苏应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是淮远的将,是一辈子要为大景守着边境的。那些京华富贵烟云,与他此生都不会有什么干系。
云乔有些不舍的情绪,但却不好直接表达,低头踢着一颗小石子,开口道:“年节都不能等到么?再见面,又不知是何年月了……你说要我与他化冰,可若不是他,我何必跟只笼中雀一样,在这里困着。”
“乔儿,我记得你兄长跟你讲过,很多事别用眼睛看。”苏应道,“听我的,去给他煮些醒酒汤,好生照顾他。”
“我不!”云乔倔着。
苏应忽然抬手抚了她的发丝,笑了一声:“怎么,长成大姑娘了,就不听话了?你心里念着他,所以才会恨。可是恨能解决什么?说句功利的话,你想回淮远,也得他同意不是?这么僵着,谁都得不到好处。”
说罢苏应便回房中休息去了。
云乔又走回堂中去,看到家宴中人尽数已散,只剩谢洵一人支着额头在角落里坐着,手边还是翻倒的酒盏,看样子是醉得厉害了。
她走过去,贴着谢洵坐他旁边,伸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
谁知下一刻谢洵便醒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在静谧的夜里就那么对坐着。苏应的话云乔也明白,但是有些话不问清楚,他们彼此心里都不会舒坦。
“谢洵,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云乔看着他。
喝醉了的谢洵难得乖顺,点了点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讲过,会永远陪着我。那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书信也不留下,这八年也不曾来过音讯。如今又求娶于我,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云乔的收还似有若无地抚着谢洵的广袖,难得地显出几分亲昵来。
她也想解开自己心里的结,不愿意与谢洵一直这么针锋相对。
谢洵的脸颊被酒意熏成了淡淡的粉,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模样。
只见他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闭口不言。
“罢了!早就说了,你就是个混账!”云乔收起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希冀,无奈地将这混账扶了起来。
总不能任由他睡在这里。
“月前赛函又有异动,他们夜入滨城抢掠,本应一应剿灭,只是滨城上报来,说不像赛函。”苏应喝下一杯清茶润喉,似有愁绪般叹了气。
“不像赛函?”云乔没听明白,低头喝了一勺热粥。
“嗯,上回赛函入侵,你带军将其打退到沧河以北,加上大旱,牧草不生,自那以后赛函已然元气大伤。断不会此刻生事。”苏应道。
云乔却道:“怎么不可能?他们的狼骑没了粮吃,他们的马饿着肚子,自然就生歹念。打服就是了,怎就说不像是赛函?”
“正是因为饿,他们才不敢招惹大景。他们此时已然承受不起再次的征战了。那日侵入滨城的匪盗,口音倒像是我大景子民。”苏应冷笑了一声,“只怕是边境敌人刚退,我们自个儿家里又着火了。”
“生匪了?”云乔惊得将汤勺搁了回去。
如今天降大旱,不光是赛函难以度日,边境诸州也是快要粮绝了。虽朝廷一直有下播粮食和银子安抚百姓,可是终是耐不住贪官污吏克扣这赈灾的粮财。
万分没想到,竟生了匪盗,还冒充成赛函骑兵进滨城烧杀抢掠。
其实在之前云乔就怀疑过,许多抢掠案发生得太蹊跷。赛函统共就那么些骑兵,怎可能一边与云乔交战,一边还在各州县行抢掠之事。只不过那时云乔顾不上分心,只派兵增援州府,抵抗赛函。
如今想想,确实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匪盗猖獗,却从无人上报。分明是大景的人,但却这么久来没人发现不对。
“真是不要良心了!”云乔拍案,“我若是能离京城,必然亲自去剿了这群祸害!”
“你这不是离不了?”苏应笑了一声,“放心交由我便好。你在京中,照拂好自己。若再发生亲迎礼毒酒那种事可怎么好?”
京中险恶,不比边境征战好过。苏应这话说得也是没错。毕竟战场上是明枪,京城中却是暗箭,防不胜防。
匆匆用了早膳,苏应才想起来谢洵昨个喝醉,是歇在云府了。
“殿下呢?”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