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琳菲的声音是在许久后响起的。
“道理我懂,但我还是最开始的话,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妈妈。”申思杨表情认真地看向袁琳菲,竖起三根指头到脑袋边上,“我跟你保证,我会把计划想得足够周全,确保我自身安全。如果这次我出了什么事,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任何人……额……狗、鸡、鸭、鹅、鸟……好吧所有动物的闲事。”
袁琳菲轻哼:“命都没了可不就管不上了。”
“妈……”申思杨话还没说完,申拾武先站了出来。
“老婆,呸呸呸,哪能这么诅咒儿子呢。”
袁琳菲看了眼自家经常不好好用脑子的怨种,静默许久后,才再次看向申思杨:“不许做犯法的事。”
申思杨展开笑:“这你就可以非常放心了妈,你儿子可是遵纪守法五讲四美好青……好小孩。”
袁琳菲盯着申思杨看半晌:“你领小十回来那天晚上,我就说了,觉得你一下子长大了。杨杨,你真的像个大人了。”
申思杨笑得柔和:“这重要吗?八岁的申思杨是您的孩子,十八岁的申思杨和二十八岁的申思杨,难道就不是了?在我眼里,您永远都是那个,我爬树救小鸟后摔折腿,会骂我,装样子抽我,但最后却摸着我的头说我做得没错并且给我连炖一个星期猪蹄的妈妈。”
袁琳菲看着申思杨,在黑暗中红了眼圈。
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驾驶座上传来一阵啜泣。
“杨杨,你可太会说话了,给你爸我感动得不行。呜呜,我儿子懂事了。”
袁琳菲被自家老公一打岔,刚要出来的眼泪一滴不落地全滚了回去。
她无奈地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而后才重新看向申思杨,往后探了探身。
揉了把申思杨的脑袋,袁琳菲不容置喙道:“真拿你没办法。但这件事我和你爸必须全程参与。”
申思杨思索片刻,点头应:“好。”
申拾武感动得差不多,重新发动车。
车子在安静的乡镇小路上行驶。
阖着眼的桑小十趴在申思杨腿上,眼角悄无声息地滚出一滴眼泪。
眼泪流到申思杨的裤子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汽车开进申家院子。
申思杨正思索着要不要让他爸帮忙背桑小十上楼,没想到车子一停,趴在他腿上的人就幽幽转醒了过来。
申拾武熄火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凌晨五点。
他边解安全带边对申思杨说:“你和小十上楼好好睡一觉,等天亮我去他姑姑那里说一声,就说两个孩子玩得好,让他在咱家跟你一块住几天。”
几人下车,刚合上车门要往楼上走,桑小十忽然走到几人面前,冲他们弯下腰。
“谢谢,”小孩努力地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坚定,“谢谢…思杨哥哥,谢谢…叔叔阿姨。”
村镇里的路灯不太密集,黑夜里各家各户要是没亮灯,站在院子里看人就只能看见个模糊轮廓。
桑小十本就瘦小,又穿的一身黑衣,身形融在夜色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空气中消散。
申思杨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将桑小十拉起:“道谢就道谢,干嘛还鞠躬,伤口绷了怎么办?”
桑小十一愣,仰头看向申思杨,张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里就响起一阵啜泣声。
“八岁,才八岁的小孩。”申拾武抹着眼角的眼泪,“我八岁把我家猪崽子赶进臭水沟里,被我爸追得满屋子打,还委屈得边撒眼泪边喊冤呢。小朋友,你才八岁,你可以稍微不那么懂事一点。”
袁琳菲也上前一步,抬手揉了揉桑小十的脑袋:“这声谢阿姨收下啦,那你也要答应阿姨,从现在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管。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我们大人顶着。”
申拾武在一旁配合地露出肱二头肌:“你看叔叔这膀子,少说能顶他个十年二十年的。”
院子里响起一阵笑。
桑小十被申思杨和袁琳菲一人一边揽在怀里,他看着眼前的欢乐,也慢慢展露出了笑容。
六月中旬的夜里多少带些凉意。
申思杨顾忌桑小十的伤口,到底是没给桑小十用上那与他十分有缘的大功率电风扇。
他在客厅找了把蒲扇,跟桑小十躺到床上轻轻扇着风。
天边泛出蒙蒙的一点亮光,桑小十还趴在床上睁眼看着他,似乎半点睡意没有。
申思杨今晚脑子乱成一锅粥,这会也不太困。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申思杨琢磨着开了口:“睡不着?”
桑小十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一点。”
申思杨想了想:“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催催眠,你平时都听什么样的睡前故事?”
桑小十黑亮的眼珠子缓慢地转了转,轻声说:“玻璃…糖罐外…的…小男孩。”
申思杨回忆了一番,确定没看过叫这么个名字的故事,于是他问:“讲什么的?说来听听。”
桑小十侧了侧被席子压出红印的脸,软声开口:“有一个…糖果…小镇,镇上的…小孩子,在成年…前,都住在…玻璃糖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