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的黄昏,橙红色的云如油画轻轻浮动,空中弥漫咖啡香气,是楼下的咖啡厅传来的。秦明珠穿着雪白睡袍,抱腿坐在窗台上,脑海里反反复复是母亲说的话。
“珈玉那边,他也是知道的,他同意了……”
是只有他在乎这段感情吗?
晏珈玉从他父母那里知道他要出国,不仅同意,还半个字不与他讲,明明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
“明珠。”
身后传来声音,伴随手杖杵在地上的声音。
哒。
咚。
秦明珠没有回头,他细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朵重瓣天竺葵,樱粉色衬得他的手如玉似雪,腻腻的。
“怎么坐在这里?”肩膀被一只手柔柔握住,他嗅到来自晏珈玉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胡须水味和隐隐的男士香水味。
秦明珠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花,这朵是长得最好的,但被他无意识摘了下来。思忖一两瞬,他转过头看旁边的青年,黄昏的光线给晏珈玉的脸涂上一层似面包的光泽。
“珈玉哥。”他叫晏珈玉的名字,“我爸妈今天跟我说,让我出国。”
晏珈玉眼睫略垂,“去哪个国家?”
秦明珠摇头,“还不知道,他们让我自己从学校名单里选,但我……”他顿了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晏珈玉,“我不想出国,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明珠,其实你爸妈跟我提过你出国的事。我跟你爸妈的想法是一致的,你学的专业应该去国外深造。你先去一年,如果我——”晏珈玉的表情有轻微变化,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我把这边的事料理好,就过去找你。”
秦明珠注意到几个字眼,“如果”、“一年”。
“那第一年我们不见面吗?”他追问。
晏珈玉的手放在秦明珠肩膀处的手往下滑。
秦明珠察觉对方是想将自己抱下来,他避了避,一是他现在在生气,二是他怕伤到晏珈玉的腿,“我自己下来就好。”
他将腿放下,乳白的脚尖在瓷砖上一踩,跳了下来。
等站稳,他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睡袍,耳旁听到晏珈玉说。
“我们可以视讯。明珠,我一旦处理完事情就去见你,我会尽量快一点,你刚过去的第一年学业也会比较忙。”
视讯能替代见面吗?
有什么情侣刚在一起就分开这么久?
秦明珠本以为晏珈玉最狠心的地步不过是几个月见他一次,可对方话里的意思是第一年极有可能不见面,就靠视讯,靠着屏幕来抒怀思念之情。
如果不是他今天提起出国的事,恐怕晏珈玉讲都不会讲。晏珈玉会瞒着,把他当傻子一样骗。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他以为晏珈玉是尊重他,爱他,可现在想来,真有恋人能像晏珈玉这样吗?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冷静下来,都能抽身。
也许这场恋爱是他自作多情,晏珈玉可能爱他,但爱得不多。或者说,晏珈玉从始至终都在留退路,给他留退路,给自己留退路。
一旦他们真正捅破那张窗户纸,关系就再也不可以恢复成原来那样。
秦明珠手指不禁用力,等花瓣被他揉碎,他才意识到什么,抬眼瞪晏珈玉一眼,一把将花甩他胸口。
晏珈玉要退路,他非不给晏珈玉退路。
晏珈玉不是喜欢瞒着他,那他瞒着晏珈玉做某件事也没关系吧。
“明珠。”秦明珠的手腕被拉住,继而整只手都被人圈在手心,“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一定经常陪着你。不要生气了,我新得了两张戏曲票,明晚我们去看?”
他背对着晏珈玉,听着那温声软语,慢慢吐出一个好字。
*
晏珈玉醒来的时候,秦明珠正低头研究手里的管剂,发现人醒来,他手抖了一瞬,看着那双有明显睡意的眼睛转为清明。
晏珈玉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他瞥了下自己的手腕,再将目光落在秦明珠身上,“松开我,明珠。”
“我不!”秦明珠一紧张又忍不住咬了下小拇指,“这东西是国外买的,到时间才会松开,你想叫我松开,我也做不到。”
晏珈玉眉头轻轻一拧,又舒展开,“是不是因为出国的事?”
秦明珠沉默,他觉得晏珈玉在出国这件事上一点都不尊重他,他们明明是恋人。
他又重重咬了下小拇指,拿过旁边准备的东西,略微粗鲁地塞进晏珈玉嘴里。
他不要再听晏珈玉狡辩了,因为他知道他可能再多听几句,就会信。
他不要信。
见口被封住,晏珈玉的表情显然比之前焦急几分,而秦明珠则是轻轻抓住自己睡袍的腰带,挣扎了几分钟后,他手指略微用力,扯开。
*
从床上起来的秦明珠已经是满脸泪,他抽噎不止,走两步路差点摔地上去。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晏珈玉还是那个姿势躺在床上,从鬓角到脖颈间皆是细汗,汗水打湿了敞开的衣领,手腕勒出红痕。那张雪白带苍的脸染上情.欲,色相也从一本正经,转为一种诱人堕落的迷醉。
他手指攥紧,看秦明珠的眼神复杂,且还夹杂着残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