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珠认出了这张名片。
几年前,他在工作室楼下停车场,看到自己车上别了这张名片。本应该丢掉,但鬼使神差拿回家。
那时候他和盛英祺的婚姻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坐在书房盯着名片上“算姻缘”三个字的时候,被进来拿书的盛英祺撞个正着。
大概越是亲近之人,一些坦诚话就越难以说出口,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荒唐到相信这种迷信东西。
他反手盖住名片,再佯装无事一般拿设计稿遮住。
盛英祺目光在书桌上停留几瞬,旋即放到秦明珠脸上,“我来拿本书。”
“什么书?”秦明珠站起来,他和盛英祺各自都有书房,不过他这边的藏书更多。
听到盛英祺报的书名,他便开始找,而等他拿书走回来,盛英祺站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他藏起来的名片。
“你……你为什么要拿我东西?”心里一急,就想上手抢回来,但他没抢到。
盛英祺手一抬,避开他的动作,“这是什么?”
秦明珠有些烦,又有些难堪,“我在车上看到的,别人塞的小广告。”
“既然是小广告,为什么不丢?”
“我忘了丢,不可以吗?”话一出口,秦明珠就后悔了,刚想道歉,却听到盛英祺的下一句话。
“是忘了丢,还是不想丢?捉鬼通灵……你想见到哪个鬼?”
话往不可预料的方向转去,秦明珠不明所以地蹙眉,“你在说什么?什么鬼?”
眼前的高大男人在此时露出一点凶相,以及眉眼里的刻薄。他哼了一声,将名片放回秦明珠手里,“你每年都在悼念的那个人。”
*
不仅秦明珠回忆起这段往事,盛英祺也记得很清楚。他记得自己把名片还给秦明珠的时候,秦明珠脸上先是错愕,然后是伤心,最后是愤怒。
愤怒到对他说:“是,我是不想丢,今晚太晚了,我明天就打这个电话。”
“喂?喂?喂?说话啊!喂?……”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盛英祺长吐一口气,旋即挂了电话。这种鬼东西一看就是骗人的,他真是被那个捞鬼气得失去理智,才会打出这通电话。
盛英祺放下名片,转身去酒柜。
这里面的藏酒基本上都是他陪着秦明珠飞到全球各地买的,也有的是他单独在拍卖会拍下的,为了给秦明珠一个惊喜。
酒柜里还放着一张沙发和小桌。
这都是秦明珠布置的,他闲着的时候会窝在沙发里,小酌一杯酒,偶尔会再点上一根雪茄。玉体横陈,似艳尸,从足尖到指尖都是白中带粉,似花瓶,轻轻捏一把仿佛会碎。
盛英祺第一次见到秦明珠的时候,对方就在抽雪茄。
他对那次印象很深刻,或者说是永生难忘。
那一年他年纪还小,被父亲带去参加宴会。他并不喜欢这种环境,感觉脖子上的蝴蝶结领带要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也不喜欢跟父亲交谈的人总要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夸他一两句。母亲说这就是社交,他讨厌这种虚伪的社交。
于是他逃出香气浓郁、面具游行的大厅,翻过栏杆,跳到小花园里面。
他注意到小花园里有喷泉,其中还有观赏天鹅。
盛英祺被天鹅吸引,走向喷泉,但半路却被一道人影吸走注意力。明明是宴会,可那人却未穿正装,甚至连常服都不是。
那个人坐在爬满花、绿植的扶手栏杆上,一片浮翠流丹中,墨色睡袍衬得他露出的腿白腻到晃人眼的地步,像脂膏,稍微点一下,好像就会从皮肤里流出。
他一只手拿着雪茄,白生生的雾气从红唇溢出,另外一只手则是在捣鼓腿上的收音机。
他的收音机似乎不太好用,发出的声音都是杂音。
“需要帮忙吗?”
盛英祺的突然出声,让那个人抬起头。
自此,他看清对方的长相。
没等他想明白该用什么形容词形容这张脸,对方就对他招手,“过来。”
他像个心甘情愿的水手,一步步走进海里。
停在那个人跟前,他闻到很多味道,先是香味,跟先前宴会大厅的香味不同。这种香味不像是香水味,是肉味,是肉.体散发出的本来味道。
很多人都有。
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好闻的,甜腻腻的。
甜腻味之外再是胡须水味、香水味,花味,最后是雪茄的味道。
青年很放心地把收音机往他怀里一塞,“你帮我看看,我想调到RADIO FM195.5。”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盛英祺就真的老老实实帮忙,夏夜闷热,暑气一点点蒸上身。可坐在栏杆上的青年仿佛不知热,他灭了雪茄,一双眼睛很认真地盯着盛英祺的动作,盯得盛英祺出了一身汗。
最后成功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大口气,随后听到欢呼声。青年一个人喊出三个人的气势,连呼“太好了”,“你怎么那么棒啊”,“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乖囡!”
他不是没被人夸过,但这一次额外不同,他几乎晕晕乎乎的,看着对方拿过收音机。
收音机里是一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