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声响,老翁一双眼目黑沉沉地望了过来。
只是,他不曾去看那小姑娘,而是望着顾暄,顿了顿,言道:“顾暄公子?”他语气平淡无波道,“久仰大名了。”
他眼皮聋拉着,沙哑的声音亦是带着沉沉暮霭之气。仿若行将就木之人,叫人一眼望去,便无端心生寒意。
顾暄眉目疏淡地笑了笑,言道:“老人家过誉了,略有薄名罢了。”
他慢条斯理地轻拢着衣袖,眼睫垂下,姿态写意,仿若画中之人。
老翁脸皮颤动了一下。
他眼目沉凝地望着顾暄,不得不说,单以颜面而论,顾暄确实称得上冠绝江湖。但江湖之上,却并非是以脸面来论英雄。
想到此处,老翁嘴角一提。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叫他看去十足古怪。
而他张了张嘴,正待要说话,方才驿站中被困的那几个江湖人士却已是匆匆赶来。
他们打眼一望。
便就看见了众人之中的顾暄。
虽知晓几人立在那儿,应当是在言谈,但为首那人迟疑了片刻,还是拱手言道:“这位阁下……”
顾暄侧眸望去。
只见那人微低了头,语声沉稳有力道,“我等有事相询……”他稍顿了顿,微微抬眼,看了眼顾暄身旁之人,才接着问道,“不知可否借过一步?”
他言下之意明显,也通晓人情世故,便是对某人不喜,也不会就此表现出来,只是直接将其忽视。
但随他而来的另外几人,却是无有他这般的好脾性。
他们目光一瞥,落到了一旁的“小姑娘”身上,想到自己先时便是被其蒙蔽,不由心生恶感,口中更是直接怒斥道:“好个魔教妖人!”
他们本就生的凶恶,此时浓眉倒竖,看去更是可止小儿啼哭。
小姑娘自不是被吓大的。
她俏脸一沉。
在魔教覆灭的如今,似这等言语,已可算作是十分恶毒的骂人之言。
即便她确实出生魔教,也不喜被人如此说道。
她手下意识地便想抬起,教他们如何说话。
但沉重的分量却让她醒了神,想起自己已经“弃暗投明”,她嘴角一撇,轻蔑地斜睨着几人道:“噫!明明你们看着更像魔教中人!何况——”
她拖长了声调,明明是甜腻的嗓音,却又十足恶毒道:“你们也配?”
她此言仔细算来,倒也不算错。
毕竟江湖中实力为尊,且不说几人样貌,单以功行而言,小姑娘虽与他们在同一境界,但无论是内力修为还是所习练的功法,都较之对方要高出一筹,而这在江湖中,便代表了她比对方更有话语权。
对面几人立时涨红了脸,其中一人哼哧哼哧了半晌,最后还是气不过,咬牙喝道:“你便是功行高过我等又如何?还不过是一魔教妖人罢了!”
小姑娘嘴角一拉。
“噫——你们这话可真有意思~”
她下颚扬了扬,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恶劣的笑来,“那便让你们看看……”她将手中二人随手抛到一边,十指微张,漆黑的尖长利甲便再次出现。
“功行高~便是可以为所欲为呀~”
话音未落,她人已是乍然消失在了原地。
“二弟、三弟!”
领头之人无可奈何地呼喝了一声,便即神情凝重地警惕着对方的攻击。
他不知顾暄驿站中所说的《寸生功》是怎样的功法,但观其非人般的样貌变化,便可知此功法显然十分诡异。而这等诡谲的功法,通常都出自魔教之中。
虽说如今的江湖中人对魔教皆是十分的唾弃。
但也不可否认,其强大直到如今依旧深入人心。
亦有许多人,对那诡谲莫测的功法心生垂涎,心向往之。
这领头之人虽不是这等人,但也知晓这等功法向来极为难缠且危险。不可等闲视之。
而与此同时,那老翁也是眼皮一掀。
他枯瘦的双臂抬起,又落下。
霎时,他坐下的条凳被他拍的往下一沉,而他自身,却靠着这反震之力猛地窜起,向着顾暄所在方位冲杀而去。
顾暄神色不动。
他眉目轻抬,清冷的面容在光照下仿若天神降世。
老翁嘴角一拉,于疾冲急停之间五指一张,便就要对着顾暄抓去。
十一眸光一凝。
他反手一抓,便将先时缴来的长刀抓拿到了掌中,同时脚下一错,瞬息之间便已是阻在了顾暄身前。
老翁见状,却是嗓音沙哑地道了声:“好!”
他黑沉的双目仿佛亮了一瞬,便又突兀熄灭。
他收回手,接着双臂前伸,往前一抓。
十一霎时便觉手中之刀一沉,眼看着长刀嗡颤,似要脱手而去,十一眉眼微沉,却是并未再将内力投去,以期能将之持拿住。
他斗战经验虽然算不得丰富,但也知晓,与对方进行内力比拼实为不智。
故而直接便是手掌一松。
那老翁稍稍愕然了一瞬,便见十一借着这力道将长刀换到了左手之中,并非直接将之舍弃。而他自身,则右手握拳,作势前冲。
那